“嗯!”瑪麗心不在焉地附和著。
她母親住在墨西哥圣米格爾-德阿連德的一個殖民地式樣的房子里,那里有一扇明亮的藍色大門直通庭院,庭院里有噴泉汩汩地流著,還有盛開的粉色花朵。在瑪麗還是個高中生的時候,每次經過庭院,她都會停下來喝口那里的泉水?,F在,瑪麗想到這些才忽然記起,母親就是從那時開始編織的。有一天,屋子里到處都滾著毛線球,母親就在廚房的桌子旁,一邊研究著各種花式,一邊喝著咖啡,咀嚼著薄荷糖。
“我聽說,你不能工作,不能思考,也不能閱讀?!?/p>
母親說著這些的時候,瑪麗哭了起來。最初聽到斯特拉的噩耗時,那種清醒的痛幾乎將她毀滅,而現在取而代之的是持續(xù)不斷的痛哭。她的世界,在這之前一直陽光明媚,然而一瞬間就像被炸開了鍋一般危機四伏。商店里擺滿了夏天里斯特拉最愛吃的漿果;電梯里總是能聽到斯特拉最愛聽的歌曲;不管瑪麗走到哪里,總能見到一些熟悉的人--一些葬禮后就再沒見過的熟人。每當他們見到瑪麗,臉上就會露出同情的表情?,旣愓娴南胍与x這些人,逃離那些漿果,還有電梯里的音樂,逃離這整個曾經讓她和斯特拉感到如此安全的世界。
“編織是大有學問的,”母親還在說著,“你必須專注其中,但一點兒也不費事。你的手指不停地動著,編織著,而你的大腦也在這同時得到了平靜?!?/p>
“好的,媽媽,”瑪麗終于開口,“我會去了解的。”
掛了電話,她又爬回床上去睡覺了。
從斯特拉出生的那天夜晚開始,瑪麗就承諾,她們會是一對非同一般的母女?,旣悓⑴Τ蔀橐粋€自己從小就期待擁有的母親,而斯特拉將可以自由地做她自己。對此,瑪麗一直遵守著自己的承諾。就算是要耽誤自己的工作時間,她也會花上好幾個小時,只為斯特拉的填充玩具做開派對用的帽子。她會允許斯特拉在家里也穿著帶有波爾卡圓點條紋的衣服和從商店買來的芭蕾舞短裙,戴著橘黃色的護耳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