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念珠吧?”露露接著說,“編織就有點像那個。每一針都像是在祈禱,就像每捻過一顆珠子就是一個祈禱一樣。這是冥想的一種完美形式?!?/p>
“或者是逃避?!爆旣愓f。露露苦笑著?!拔覀儫o法逃避,不是嗎?但我們可以編織?!?/p>
以前,瑪麗總是把斯特拉送到學校之后,自己再轉(zhuǎn)到“咖啡間”去。她總能在那里遇到些熟人,和斯特拉一起上學的某個孩子的母親、斯特拉的芭蕾舞老師、他們的一個保姆……然后沒過多久,瑪麗就開始逐桌應酬這些熟人,重新斟滿杯中的咖啡,她的報紙還放在那里沒來得及讀呢。有時候她會遇到一群女人,她們的孩子都是和斯特拉一起玩,或一起上課,或一起上學的。然后,她們就會一起坐下來,聊很長很長時間,喋喋不休地談論她們最棒的小孩子。
自從斯特拉死后,瑪麗刻意避免去“咖啡間”。那些女人依然在那里--至少她是這么想象的,她們就坐在斯特拉生病的那天早晨瑪麗離開“咖啡間”的時候的位置上。
今天早晨,瑪麗醒來,她決定要出去喝杯咖啡,不是去“咖啡間”,她永遠都不會再去那里了。但她要穿過城鎮(zhèn)去胭脂面包店,那里的咖啡有正宗的法國味道,還有有著濃郁黃油香味的肉桂面包。在那里,瑪麗想,她可以遇到斯嘉麗。
天氣很冷,藍灰色的天空預示著一場大雪的臨近。但胭脂面包店里一片溫暖,老式的爐火里發(fā)出火苗吱吱作響的聲音,很多人聚集在一張
小桌子周圍聊得熱火朝天?!澳闶乾旣悾俊爆旣惻ゎ^看看誰在跟自己說話,坐在她身后的一個女人面相隱約有些熟悉,正在朝瑪麗的方向眨眼示意。她長長的金發(fā)被一塊褪了色的花式發(fā)卡給別到了臉的一邊,看上去有點臟兮兮的。她面前的白盤子里擺著吃了一半的肉桂面包。瑪麗沒有看到女人手上正抓著的一件看似復雜的編織制品。
“我是編織會的,”女人用柔軟的南方口音說,“我是愛倫?!薄芭?!那個用一號針的,對嗎?”瑪麗想起來了。“嗯!編織襪子的!”愛倫明快地回答,“我喜歡編織襪子,因
為你要不停變換手中的針。先是隔行正反針,然后是幾英寸的襪筒,接下來就得轉(zhuǎn)移到襪跟部了,這絕對是場挑戰(zhàn)。然后,你編織出更多的吊襪帶,直到可以在腳趾頭的部位將襪頭封閉收針。而且,人們喜歡針織襪子,它們很暖和也很漂亮。”說著,愛倫一陣臉紅,微微聳了聳肩。
“我覺得織襪子可能不適合我?!爆旣愄拱渍f?!拔一撕芏鄷r間,就只是希望自己能一直忙碌著,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