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意襲來,還有一種無力感。灣水不再冰冷,舒服、適意的麻木讓我感到溫暖。頭不疼了,里面什么感覺也沒有了。光消失了,但是霧號聲……霧號聲……霧號聲在我前面,在我后面,在我兩邊煩著我,激怒著我。
要不是呻吟似的霧號聲,我會放棄一切努力的。號角聲是我目前唯一不滿意的地方——水流感覺很舒服,疲倦感覺很舒服,但號角聲在折磨我。我怒氣沖沖地詛咒它,決定游到聽不見它的地方,然后在安靜友善的濃霧中睡去……
偶爾我會打個盹兒,但又被如泣如訴的號角聲吵醒。
“去死吧霧號!去死吧霧號!”我大聲抱怨著,一遍又一遍。
沒過多久,我發(fā)現(xiàn)其中的一支正從后面向我壓過來,聲音越來越大。我轉(zhuǎn)過身來等著,朦朧的燈光和蒸汽進入我的視線。
為了不濺起水花,我萬分小心地游向一邊。等那討厭的東西開走后,我就可以睡覺了。船燈和我擦肩而過后,我對著自己竊笑,覺得能避開船還挺厲害的,有種白癡般的勝利感。去他媽的霧號……
活著——求生的渴望——猛地涌回了我體內(nèi)。
我對著駛過的船拼命地喊,竭盡全力地向它游去。在劃水的間隙,我把頭伸出水面大喊。
那天晚上第二次醒來時,我正躺在一輛移動的行李車上,周圍擠滿了男男女女。他們走到車邊上,好奇地盯著我看。我坐起身來。
“我們這是在哪兒?”我問道。
一個臉色發(fā)紅的穿制服的小個子男人回答了我的問題。
“剛到索薩利多。躺著別動,我們送你上醫(yī)院?!?/p>
我環(huán)顧四周。
“這船還有多久回舊金山?”
“馬上就走?!?/p>
我滑下卡車,回頭上船。
“我跟它走?!蔽艺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