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今天上午召集全年級的學(xué)生集合,”她說,“心理輔導(dǎo)員也在那兒,那么神氣十足,好像這輩子都沒覺得像今天這么重要過?!?/p>
她一邊打開樂器箱一邊扭頭說著話。薩克斯風(fēng)教師正坐在窗邊,看著窗外的海鷗在空中盤旋、拉屎。一絲冷冷的陽光落在她身上。云層很低。
“他們開始說話,用那種特別的、平靜而又甜膩的聲音,好像如果聲音再大一些我們就會崩潰一樣。他們說:‘你們都清楚,在過去的這一周里,一些謠言一直在四處流傳。所以,現(xiàn)在我們必須坐在一起好好地談?wù)?,以明確自己應(yīng)該怎樣看待這件事情。同學(xué)們,這一點,很重要??!’”
朱莉婭轉(zhuǎn)過身去,把薩克斯風(fēng)扣入頸帶中。她在那兒呆站了一會兒,雙手叉腰。薩克斯風(fēng)就像兵器般懸掛在她的身上。
“輔導(dǎo)員就是個白癡,”她斷然說道,“上三年級的時候,我和卡特里娜去找過他一次,因為艾麗斯·富蘭克林在電影院里和人做愛了,我們都很害怕她會變成一個蕩婦,如果意外懷孕,她這一輩子就毀了。于是我們把這事告訴了他,告訴他我們有多么害怕??ㄌ乩锬榷伎蘖?。那白癡卻只是坐在那兒眨著眼睛,不斷地點頭點頭再點頭,但他那動作就像特殊處理的慢鏡頭似的,速度連常人的四分之一都不到!最后,直到我們說得都已經(jīng)無話可說了,連卡特里娜都哭停了的時候,他才慢吞吞地打開抽屜,拿出一張紙,然后在上面畫了三個相交的圓圈,寫上你、你的家人、你的朋友,說道:‘這,就是人生啊,不是嗎?’后來還說如果你們愿意,可以把這張紙拿走?!?/p>
朱莉婭不屑一顧地嗤了一聲,然后翻開她的塑料譜夾。
“艾麗斯怎樣了?”薩克斯風(fēng)教師問。
“哦,后來我們發(fā)現(xiàn)她在說謊?!敝炖驄I說。
“她沒有在電影院里做愛?”
“沒有。”
朱莉婭調(diào)整了一下譜架細長的支架腿。
“那她為什么要向你們?nèi)鲋e呢?”薩克斯風(fēng)教師禮貌地問。
朱莉婭大手一揮?!安恢?,無聊?”她說得理直氣壯,冠冕堂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