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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古代社會的政治組織(9)

白話本國史(精裝插圖本) 作者:呂思勉


攻《偽古文》的,都說他誤據(jù)《大戴禮·保傅篇》、《漢書·賈誼傳》,把太子的官屬,認做天子的三公三孤。又說鄭玄注《周官》“鄉(xiāng)老二鄉(xiāng)則公一人”說:王置六卿,則公有三人也。三公者,內(nèi)與王論道,中參六官之事,外與六卿之教。又他注《尚書·君奭序》,“召公為保,周公為師”,說:此師保為《周禮》師氏保氏,大夫之職?!稌琛???梢姷绵嵭恢鲝埩渲希瑒e有三公三孤。然而《五經(jīng)異義》所舉的古周禮說,確和《偽周官》相同?!吨芄佟烦?,“建外朝之法,左九棘,孤卿大夫位焉。……面三槐,三公位焉”,也明說公孤在卿之外。又保氏序官疏引《鄭志》“趙商問:案成王《周官》,立太師、太傅、太保,茲惟三公。即三公之號,自有師保之名。成王《周官》,是周公攝政三年事;此《周禮》是周公攝政六年時,則三公自名師保;起之在前,何也?鄭答曰:周公左,召公右,兼師保,初時然矣”。趙商所說的《周官》,固然不是現(xiàn)在《偽古文尚書》里的《周官》,然而可見得不偽的《周官》,也確有此文。又看鄭玄的答語,雖不承認“召公為保,周公為師”就是三公里的太師太保;卻也并沒有否認“立太師、太傅、太保,茲惟三公”之說。又《周禮》雖沒敘列公孤之官,然而涉及公孤的地方很多,宰夫,司服,典令,巾車,司常,射人司士,太仆,弁師,小司寇等。可見得六卿之外,別有公孤,《周禮》確有此說,并不是造《偽古文尚書》的人杜撰的。

六官之說,《大戴禮·盛德篇》:“古之御政以治天下者;冢宰之官以成道,司徒之官以成德,宗伯之官以成仁,司馬之官以成圣,司寇之官以成義,司空之官以成禮?!薄豆茏印の逍衅罚骸拔粽唿S帝得蚩尤而明于天道,得大常而察于地利,得奢龍而辨于東方,得祝融而辨于南方,得大封而辨于西方,得后土而辨于北方。黃帝得六相而天地治,神明至。蚩尤為當時大常為廩者,奢龍為土師,祝融為司徒,大封為司馬,后土為李。春者,土師也;夏者,司徒也;秋者,司馬也;冬者,李也?!倍己汀吨芏Y》相合。此外《曲禮》:“天子之五官:曰司徒、司馬、司空、司士、司寇,典司五眾?!薄洞呵锓甭丁の逍邢鄤倨罚骸澳菊?,司農(nóng)也;……火者,司馬也;……土者,君之官也,其相司營;……金者,司徒也;……水者,司寇也?!薄蹲髠鳌氛咽吣贳白诱f:“祝鳩氏,司徒也;鳩氏,司馬也;鸤鳩氏,司空也;爽鳩氏,司寇也;鶻鳩氏,司事也?!闭讯拍?,蔡墨說:“五行之官,是為五官:木正曰句芒,火正曰祝融,金正曰蓐收,水正曰玄冥,土正曰后土?!倍贾徽f五官。案古人五行之說,土是君象;見第十章第一節(jié)。董子說:“土者,君之官也”,其義最古。天、地、人,四時,謂之七始。五官之說,除掉中“土者君之官”,其實只有四官;合著象天地人的三公,似乎是配七始的?!段耐跏雷印罚骸霸O(shè)四輔,及三公,不必備,惟其人?!笔枰渡袝髠鳌贰肮耪咛熳颖赜兴泥彛呵霸灰?,后曰丞,左曰輔,右曰弼”。怕也是就五官里頭,除掉四個的。因為總只有這幾個官,卻要“三光”,“四時”,“五行”,很麻煩的“取象”。所以三公,四鄰,五官,也是互相重復。這種錯雜不整齊的制度,很合乎歷史上自然發(fā)達的事實;《周禮》一部書,說得太整齊了,所以就有點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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