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茍且偷生
“咱壓根打不過人家的。只有這樣才能保全我等性命?!狈讲t吁口氣,強自鎮(zhèn)定道,“快,快掛上去,再遲就來不及了!”
北京城酷熱難耐,百里之外的天津卻是陰雨連綿,難得個晴兒。直隸總督衙門周遭本是極熱鬧的去處,但此刻鱗次櫛比的店鋪房屋雖然都開著,街上卻極少有行人。衙門東邊箭許里地的“尋樂園”里,店老板瑞祥坐在竹椅上兀自與幾個顧客擺著龍門陣。
“咱這些人風(fēng)里來雨里去,一月也只那幾兩餉銀,怎比得掌柜的您舒坦?”一個四十上下的漢子,頭頂禿了大片,一條辮子似被泥水濺過價耷拉在胸前,呷口酒嘆口氣道,“對了,掌柜的您還是旗人吧?怎的不找個官兒做做,您瞧我們老爺,那多威風(fēng)?!?/p>
“甚旗人漢人,如今吶,一要門路,二要銀子,有這兩樣才行的。”瑞祥聽著冷哼一聲,“你以為你家老爺怎生做的官?別人不曉得,我可清楚著呢!”
“難不成也是——”那漢子不相信價望著瑞祥,喃喃道,“不會的,府里人都說——”
“說個屁!在那地兒敢說他走的哪條路子?告訴你,他早年來天津投的便是我這店。為著如今這差事,少說他也花了這個數(shù)的?!彼f著大手一伸。
“五千?”
“五萬!這還是少的呢。若他不識得京里個郡王爺,便十萬也拿不下這差事的。他媽的,俺祖上好歹也立過戰(zhàn)功,取過功名的,可如今呢?哼,這世道全顛過來了!”瑞祥說著吩咐一側(cè)伙計,“去,后院取個西瓜過來,這鬼天氣,真悶得人難受。”
二人破瓜大嚼,舔嘴咂舌,瑞祥問道:“哎,我說申爺,這幾日里衙門里人來人往走馬燈一般,可是出了什么事兒?”那漢子不無得意地伸了個懶腰:“這你老哥都不曉得?朝鮮國饑民叛亂,朝王無力彈壓,請咱出兵呢?!?/p>
“就咱自個這門前污水還掃不凈呢,能出兵嗎?”瑞祥“噗”地一笑,“真若出兵被群烏合之眾打敗,那可真是自取其辱呀!”
“這想還不至于吧?”
“那你走著瞧吧。哦,對了,這上邊什么意思呀?”
“這便不曉得了,只聽說李制臺……”正自說著,門口進(jìn)來一人,四十多歲,一身天青寧長袍,白皙的臉上八字眉兩邊分開,一對黑漆漆的瞳仁閃著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