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談話到此為止，那么就真的是No problem?？上Э蹈穹蛉瞬⒉皇且粋€喜歡在小女孩面前白白浪費(fèi)時間的人。她繼續(xù)問道：“容齡姑娘，不知道你們老太后喜歡什么？”容齡幾乎不假思索地答道：“老佛爺喜歡聽?wèi)?，可喜歡了，能躺在御榻上聽上整整三天呢?！笨蹈穹蛉诵Φ溃骸斑€喜歡什么？譬如喜歡吃什么？穿什么？喜歡什么東西？戴什么首飾？……看著你們中國皇宮那么富麗堂皇，真的不知道該給你們老太后和皇上送什么禮物呢！”容齡認(rèn)真地說：“夫人，我們老太后也像天下所有的女人一樣，凡是美麗的東西，她都喜歡。”康格夫人又笑道：“孩子，你是基督徒嗎？”容齡點(diǎn)了點(diǎn)頭?！澳敲春茫阋砸d基督的名義起誓，無論我送給老太后什么禮物，你都要保證說服老太后接受它，喜歡它，好嗎？”“天吶，夫人，你真的給了我一個艱難的任務(wù)呢！”容齡忽閃著大眼睛，咬咬嘴唇，“不過夫人，我一定會幫你的，老佛爺她……她挺喜歡我的?！?/p>

那一天的高潮是從游湖的時候開始的。當(dāng)時湖面中央是一只巨型龍舟。一側(cè)畫舫為副船。后面跟著四只小船，一只炊煙裊裊，顯然是御膳房的船，另一只閃亮著一只銅制茶飲，顯然是御茶坊的船。第三只船上坐著宮廷樂伎。另外一只小船上是宮女仆婦及太監(jiān)。畫舫副船為使館女賓及各宮福晉、格格、女官們。

龍舟上，慈禧已端坐在寶座上，靠著倚枕，雙臂亦墊著軟枕。前面小桌上綠玉斗里盛滿清茶。光緒與皇后分左右侍立，李蓮英站在船尾。小船上的下人們都在全神貫注地看著李總管的手勢。

華麗的畫舫上，女賓們都在怡然地觀賞著岸邊的春色，還不時小聲地稱嘆著。宮眷們也穿上了顏色鮮明的衣服穿梭其間。

內(nèi)田夫人并不甘落在康格夫人之后，她拉著容齡的手，和她坐在一處，顯出一副親熱的樣子。內(nèi)田夫人道：“容齡小姐，你和德齡小姐都在日本生活過，你們的日語、英語和法語都講得那么好，讓我十分欽佩，你們真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滿洲姑娘！今后還請多多關(guān)照，拜托了！”容齡心里立刻十分受用，笑道：“內(nèi)田夫人，請不要客氣?！眱?nèi)田夫人道：“容齡小姐，我對中國的文化很崇拜又很好奇，特別是皇家的生活方式，這方面我還得多多地請教。請問，頤和園里有多少人？太后的衛(wèi)士都用什么武器？侍候太后的宮女分多少等級？什么樣的宮女才可以為太后侍寢？……”內(nèi)田夫人的問題比康格夫人還要多，真令容齡無法招架。

在畫舫的另一側(cè)，德齡正招呼著女賓們上船?？蹈穹蛉粟s快跟了上來，笑道：“德齡小姐，我想我們之間有著某些共同點(diǎn)。”德齡也微微一笑道：“哦，夫人，我不知道您是指哪個方面？”康格夫人道：“我想我們都想把西方的文明盡量地傳播到這個古老的國家來，盡管有時候很不容易，但上帝會保佑我們，因為上帝會眷顧一切善行的?！钡慢g心里有些感動，道：“我很高興你說這些話，我很愛我的國家，愛促使我在這兒盡心地工作。”康格夫人突然出人意料地轉(zhuǎn)移了話題：“愛也促使著另外一個人，促使他在等待和尋找您。他是凱·懷特，這是他的禮物?！?/p>

德齡愣住了，康格夫人飛快地把一個首飾盒塞到她的手里，德齡下意識地抓住了。

此時，宮眷們也都上了船，元大奶奶本來便注意德齡姐妹的一舉一動，此時無意中看到德齡與康格夫人在一起，她便立即閃在隔離船頭與船身的絲簾后面，側(cè)耳傾聽。

康格夫人一臉的誠懇，道：“德齡小姐，我準(zhǔn)備請一位天才的美國畫家密斯卡爾為你們的皇太后畫一幅肖像。你看如何？”德齡沉吟片刻道：“這個……我現(xiàn)在真的不知道太后的態(tài)度?！笨蹈穹蛉税颜Z調(diào)放得十分親切：“為了對國家的愛，請幫我說服太后，畫油畫肖像是一件再小不過的事情，可是一旦她接受了，就意味著中國對西方文化的一種友好和寬容的姿態(tài)，你難道不這么認(rèn)為嗎？當(dāng)然，我并不是要和你交換什么，你可以考慮以后再作出決定。我只希望你能感受到美國的善意——來自心底的善意?！钡慢g微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