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捻捻擦了油的黃胡子尖——這是個提利昂看來頗為猥瑣的動作?!案鶕?jù)一百年前布拉佛斯人強加于我們的和約,潘托斯廢除了奴隸制度。我只是說他們會乖乖聽話?!币晾餁W費力地鞠了個半躬?!拔业男∮眩堅徫視簳r失陪。忝居這座偉大城市的總督之一,付出的代價便是要不時前去開會。”他一笑就露出滿嘴扭曲的黃牙?!罢堧S意參觀我的宅子,包括地下室,但不要出院墻。你在此逗留過的消息走漏出去就不妙了。”
“逗留?你是說我還另有目的地?”
“今晚咱們有的是時間談?wù)摯耸拢业男∮?,到時候咱們一邊大吃大喝,一邊決定遠大前程,如此可好?”
“很好,我的胖友,”提利昂答道。他把我當成做生意的籌碼。在自由貿(mào)易城邦的富商們眼中,任何東西都可以出賣。“香料爵爺和奶酪大王,”父親大人曾輕蔑地評價他們。要是伊利里歐?摩帕提斯發(fā)現(xiàn)死侏儒比活侏儒更有利可圖,恐怕等不到第二天提利昂就會被打包塞進酒桶運回去。在那天到來之前,我必須脫身。那天是一定會來的,他對此不抱幻想:瑟曦決不會忘記追殺他,即便詹姆也咽不下父親中箭斃命這口氣。
微風拂過裸體劍客的雕像,窗外水池泛起了漣漪。這讓他想起自己在錯誤的春天里的短暫婚姻,泰莎會這樣弄亂他的頭發(fā),但那是父親的守衛(wèi)們強暴她之前的事。逃亡途中,他想起了這些守衛(wèi),想算清楚參與的究竟有多少人。他還以為自己記得呢。十二個?二十個?一百個?他搞不清,只記得他們都是高大強壯的成年人……但事實上,任何人都比十三歲的侏儒更高大強壯。泰莎一定記得。畢竟,他們每人給了她一枚銀幣,她只需清點銀幣數(shù)量就可以了。他們付銀幣,而我付了一枚金幣。父親堅持要他也付帳,因為蘭尼斯特有債必還。
“妓女還能上哪兒去?”他又一次聽見泰溫公爵的話音,又一次聽見弓弦震動。
總督允許他在宅子里隨意參觀,他決定加以實行。他在一個鑲嵌寶石和祖母綠的雪松木箱中找到了干凈衣服。費勁地穿衣服時,他意識到這些衣服實際上是給小男孩準備的,花紋裝飾有些過時,但還算美麗,真正讓人受不了的是褲腿太長、袖子又太短,而衣服領(lǐng)口——如果他找得到辦法扣上的話——足以把他勒成婚宴上的喬佛里。衣服上有蟲蛀的痕跡。算了,至少沒嘔吐物的臭味。
提利昂的探索從廚房開始。他自行取了奶酪、面包和無花果就開吃,兩個胖女人和一位廚房小弟在一旁警惕地打量著他?!霸缟虾茫利惖呐總?,”他邊說邊鞠了一躬,“你們知道妓女會上哪兒去嗎?”眼見對方毫無反應(yīng),他又用高等瓦雷利亞語重復(fù)了一遍,只是不得不將“妓女”替換為“交際花”。這回,那個年輕些、也更胖些的廚娘聳了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