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緊緊地握住她們的手，顯然好不容易才按捺住擁抱她們的沖動。這位參議員特別關(guān)心漂亮的女人，整整半個世紀以來，在紐約州出現(xiàn)的每一個稍有姿色的姑娘，他都無不表示過愛悅之情。他握著李太太的手，在她耳邊低聲道歉，很遺憾不得不放棄陪她入席的快樂。在美國，這樣的道歉只能發(fā)生在華盛頓；不過，華盛頓上流社會的女人極其拘泥禮節(jié)，那倒也是事實。他一方面感到遺憾，另一方面又傷心地為李太太可以因此受益而感到寬慰，因為他把后者安排在英國公使斯卡勛爵旁邊，“一位非常令人愉快的男人，而且正像我不幸已婚一樣，他幸而未婚”；而在她的另一側(cè)，“我不揣冒昧，安排了伊利諾斯州的拉特克利夫參議員；昨天，我看見你全神貫注地傾聽他那令人贊嘆的講演。我以為你可能想認識他，對嗎？”馬德琳回答說自己的心思都叫他看透了；他隨即更加親切熱情地轉(zhuǎn)向她的妹妹：“你啊，親愛的--親愛的西比爾，我怎樣讓你晚餐愉快呢？如果我給你姐姐一頂貴族的冠冕，不勝抱歉之至，可沒有一頂王冠可以奉獻給你啊。不過，我已經(jīng)盡力而為了。由俄國公使館的一等秘書康特·波波夫陪你入席--一位迷人的年輕人啊，親愛的西比爾。我讓你認識的那位助理國務(wù)卿坐在你的另一邊?！苯又?，在適當?shù)倪t延之后，賓客們欣然入席；當大家就座時，李太太發(fā)現(xiàn)拉特克利夫的鐵灰眼睛，正凝視著她的面孔。

斯卡勛爵確實令人心曠神怡，李太太一生在世，幾乎任何時候的任何愛好都莫過于同他作竟席之談。斯卡勛爵身材修長，頭已經(jīng)禿了，行動并不靈巧，需要說話時每每故意帶點兒英國人的結(jié)巴；他是一位目光敏銳、富有機智而又往往深藏不露的觀察家，一個滿足于對自己的詼諧竊竊私笑的幽默家，一個極其成功地運用坦率這個假面具的外交家，同時又是一個華盛頓最得人心的男性。大家都知道他一貫無情地挑剔美國的風(fēng)俗習(xí)慣，但由于他具有把揶揄和風(fēng)趣熔于一爐的藝術(shù)，反而愈加受人歡迎。除了聲音，美國婦女的一切他都贊嘆不已，甚至不惜偶爾奚落幾句本國婦女的民族特色，這無疑奉承了英國婦女的美國姐妹。現(xiàn)在，他當然愿意興高采烈地把自己奉獻給李太太，可惜適當?shù)亩Y貌卻要求他向女主人獻獻殷勤；作為一位出色的外交家，他是絕不至于怠慢作為參議員夫人的女主人的，何況是擔任外交委員會主席的參議員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