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國公使接到總理衙門的解釋信后,于次日再次召開了聯(lián)席會議。在會上,公使們對總理衙門的解釋不屑一顧,德國公使克林德甚至建議將此信原件退回,以示嘲弄。對此,意大利公使薩瓦戈當(dāng)然是舉雙手贊成。不過,這個舉動被認為是太過分而沒有被采取。
最后,五國公使也開始擔(dān)心起來,因為他們害怕清廷不會就范,由此形成對外強硬的先例,這將使得他們在各自的政府面前很難交代。在商議半天之后,公使們最后決定,再向清廷提交一次聯(lián)合照會,如果清廷不肯做出滿意答復(fù)的話,就請求各自的政府進行聯(lián)合海軍示威,以逼迫清廷就范。
而正在這時,清廷宣布原山東巡撫毓賢擔(dān)任山西巡撫,這讓本就緊張的中外關(guān)系起到火上澆油的作用。毓賢本是在外國公使的抗議下而去職的,后來他回到京城后與端王載漪等人交往甚密,意氣相投,由此謀得了山西巡撫一職。美國公使康格對此最為憤怒,因為他認為毓賢的去職是他所促成的,而其復(fù)職等于是對他的污辱。之后,英國公使竇納樂也對總理衙門發(fā)出警告說:“如果中國政府再不接受五國公使的要求,我將向女王政府報告,敦促它采取保護英國在華公民的其他措施?!?/p>
有意思的是,為了緩和當(dāng)時的中外緊張關(guān)系,慈禧太后在3月8日(也許是巧合)再次邀請了公使夫人們到皇宮做客。也許是上一次的宴請很成功,慈禧太后大概想讓這些公使夫人們給他們的丈夫吹吹枕邊風(fēng),以緩解下外交上的壓力??上У氖牵袊说倪@種傳統(tǒng)做法并不奏效,公使夫人們在赴宴之前便被他們的丈夫所提醒,因而這次宴會明顯比上一次要冷清許多。
中外的外交對峙一直持續(xù)到四月上旬,清廷仍無任何退讓的痕跡。在各國公使的一再請求下,美、法、德、意、英五國政府陸續(xù)批準了在中國海域進行一場海軍示威活動,其中美國派出了一艘軍艦,意大利和法國各派出兩艘軍艦,克林德被授權(quán)可以動用駐扎在青島的德國艦隊,而英國也得到了兩艘軍艦的支持。在這個問題上,只要有一個國家派出了軍艦,其他國家都不想落在后面。
但即使到了這種緊張的時候,清廷仍堅持不發(fā)布禁拳的上諭,因為他們相信列強不會因為這個而開戰(zhàn),由此外交僵局依舊沒有被打破。為此,英國公使悻悻然的說:“我從來沒有見過中國政府如此頑固不化,自我感覺良好。我不認為南非一定與此有關(guān)(當(dāng)時英國人在南非陷入了布爾戰(zhàn)爭的泥沼),但意大利去年在三門灣問題上的失敗必定與此有關(guān)。意大利軍艦來到中國,滯留觀望了一段時間,又悻悻地離開了,而且意大利公使被召回,這些豬尾巴(對中國人的蔑指)因此大獲全勝”。但是,竇納樂仍舊認為:“如果中國政府受到一次沉重的教訓(xùn),它就會屈服?!?/p>
清廷突然變得強硬可能和兩個原因相關(guān)。第一個是在戊戌政變后,以剛毅為代表的守舊派官員占據(jù)了朝廷的主流,這些人大都主張維護中國傳統(tǒng),對外洋事務(wù)知之甚少或者根本就是一無所知,而他們主張對外強硬的觀點也得到了一些御史的呼應(yīng),由此在朝廷上形成一股強大的輿論。另外,在“乙亥建儲”的過程中,以端王載漪為代表的滿族親貴迅速崛起,由于他們認為洋人阻撓了他們廢帝的計劃,使得這些人與那些守舊派大臣一拍即合,清廷的朝政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了他們的影響和控制。這種局面的形成,和之前恭親王奕訢的去世及其李鴻章的外調(diào)有很大關(guān)系,雖然南方的大多數(shù)地方大員都主張剿滅拳匪,但朝廷里暗中支持義和拳反對洋人的大有人在,這其中不能不說是夾帶私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