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樓,艾詩瑪放下她齊腰的長發(fā),她的眼睛像黑夜里閃光的珠寶,她的心在飛揚(yáng),卻仍然十分警惕。她拉開窗簾,窗外一個人也沒有。突然,禱告報時人的聲音像狂喜的小鳥兒一般響起,午夜的禱告開始了。艾詩瑪蓋上頭巾,把她從阿什克帶來的禱告毯鋪開,面向東方站著,十指相合,嘴里默念著讓人聽不懂的咒語。她的手慢慢地拂過臉龐,她柳樹般的身體輕輕俯下,前額觸地。
窗簾在風(fēng)中劇烈地飄動著,陽臺的門開了。帶著一頂土耳其氈帽,披著一條細(xì)長的披肩,蘇萊曼像瓦倫蒂諾扮演的酋長一樣走了進(jìn)來。他的鷹鉤鼻證明他流著他那些曾經(jīng)在烏拉爾山脈與阿爾泰山脈間叱咤風(fēng)云的狂野游牧祖先的血液。他像一只精瘦的山羚羊。敞開著的胸口,可以看見他微笑時心口的跳動。他有珍珠般的牙齒,目光炯炯有神。
艾詩瑪飛快地把毯子卷起來藏在床下,理了理自己的頭發(fā)。 蘇萊曼是除了她的家人以外唯一看過她不帶面紗樣子的男人。他摘下帽子,向她低頭致禮。然后他們一起在祖?zhèn)鞯穆芬姿埂た矟砷L椅上坐下,看著月亮。沒有月亮的時候,他們就看著星星。他們的心跳重疊著,呼吸也重疊著。
有時,一分神間,他們望向彼此。他們的眼神里有火光在跳動??墒撬麄兊氖?,卻克制住了。從來沒有碰在一起,從來也沒有。他們一直遵守著許下的諾言。他們許諾像這樣每晚相聚,一年又一年。像這樣相愛,純潔,不帶半分邪念。
他問,“艾詩瑪,艾詩瑪,為什么你不能做我的妻子呢?”
艾詩瑪垂下眼簾,依然身著黑衣。
“很久,很久以前,”像所有講故事的人一樣,她開始了,“一只夜鶯愛上了一枝玫瑰。被夜鶯那婉轉(zhuǎn)的歌聲感動,白色的玫瑰在顫抖中醒來。那里所有的玫瑰都是白色的,可是她還掛著淚光般的露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