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心”與“人心”,“心”與“詞”
在日本古典文論中,“心”作為一個重要范疇,貫穿了整個日本古典文論史,無論是和歌論、連歌論、俳諧論,還是能樂論,“心”都是一個重要范疇。
對“心”這個詞最早加以反復運用的,是8世紀歌人藤原濱成(724-790)的《歌經標式》(772),該文直接用漢語寫成,是日本現存最早的歌學與文論論著,開篇即云:“原夫歌者所以感鬼神之幽情,慰天地之戀心者也?!庇终f:“夫和歌者,所以通達心靈,搖蕩懷志者也。故在心為志,發(fā)言為歌?!逼溆^點與表述明顯受到了中國漢代《毛詩序》的影響,只是將《毛詩序》中的“詩”置換為“歌”,而對“心”的運用與理解,也不出《毛詩序》對“人心”的規(guī)定。
到了10世紀初的《古今和歌集序》(一般認為是紀貫之所寫,包括用漢語寫成的“真名序”和用日語寫成的“假名序”),“心”由一個重要名詞,而擢升為一個核心概念。所謂核心概念,就是說它已經具備了范疇的性質,成為立論布局的眼目。
《古今和歌集序》賦予“心”兩種基本規(guī)定。第一,心是“人心”,文學作品產生于心,或者說,人心是作品的精神本原。《古今和歌集?真名序》云:“夫和歌者,托其根于心地,發(fā)其花于詞林者也?!薄豆沤窈透杓?假名序》:“倭歌,以人之心為種,由萬語千言而成。”這里,“心”就是文學創(chuàng)作的源泉。這一觀念與上述的《歌經標式》相同,明顯受到了中國古代詩論的影響?!抖Y記》云:“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動,物之使然也。
感于物而動,故形于聲?!薄睹娦颉罚骸霸娬撸局?。在心為志,發(fā)言為詩。”朱熹《詩集傳序》:“詩者,人心之感物而形于言之余也。”唐代孔穎達《詩大序正義》云:“蘊藏在心,謂之為志,發(fā)見于言,乃名為詩。
言作詩者,所以舒心志憤懣,而卒成于歌詠……保管萬慮,其名曰心;感物而動,乃呼為志?!薄豆沤窦颉逢P于“心”的看法,未出此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