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美得像一座大理石像,弗蘭克·奧哈拉是金斯堡完全不同的同性戀詩人,他書寫的白天冒險比金斯堡細致得多。金斯堡的詩很激昂--從屋頂嚎叫悲嘆和頌歌;奧哈拉的詩則像談話一樣輕松并充滿街頭漫步內容。他有題為《午餐詩》的書,此書不是關于吃而是關于中午暫離現(xiàn)代美術館的工作到外頭散步,還有一本題為《第二大道》的書,及散文集《佇立與漫步紐約》。金斯堡常跟美國說話,奧哈拉則常對“你”說話,這個“你”似乎是缺席中的戀人或散步時的伴侶。畫家拉里·里弗斯憶起:“與奧哈拉散步是最特別的事,奧哈拉還寫了一首《與拉利·李佛斯一起散步》的詩?!辈叫兴坪跏菉W哈拉日常生活的主要部分,及組織思想、情感、會面的方式,而城市是他贊美偶然和瑣碎的溫柔、世故、俏皮聲音的唯一合適地點。在散文詩《急中生智》中他肯定:“除非我知道有地下鐵或唱片行或其他什么標識在附近,否則我什么也無法享受……”他的作品《走去工作》以下文為結束:
我變成
街。
你愛上誰?
我?
我直直穿過信號燈。
另一首步行詩這樣開始:
我厭倦了不穿內衣。
然后我再度喜歡不穿內衣
漫步
覺得風溫柔地吹在我的生殖器上
戴維·沃納洛威茨的《接近刀刃:離散回憶錄》讀來像是他之前所有都市經驗的總結。他跟德·昆西一樣是匹脫韁之馬,但他像德·昆西的朋友安一樣以當童妓養(yǎng)活自己,且同狄更斯和金斯堡一般為城市場景帶來閃亮、幻覺的澄澈。多數(shù)采擷“情色、令人神迷、非法的都市地下社會”的“垮掉的一代“主題的人,常在威廉·巴勒斯與道德無關的脈經里采擷它,他們都較關注此脈絡的冷酷而非其影響或政治性,但沃納洛威茨關注的是創(chuàng)造他作為童妓、同性戀者、艾滋患者的痛苦體系,他本人也于一九九一年死于艾滋。他的書寫拼貼了記憶、遭遇、夢、幻想、鑲嵌駭人隱喻與痛苦意象的爆發(fā),在他的書寫中走路看來像是迭句、鼓動:他總回到自己孤獨走在紐約街道或走廊的形象?!坝行┮雇?,我們會走七八百條街,即整個曼哈頓島?!彼麑懰膩y闖歲月,因為步行始終是無處可睡的人的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