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

“帕斯卡得知這個消息后欣喜若狂，他知道自己終于擺脫了灰暗的人生，永遠(yuǎn)擺脫了妻子的束縛。既然這個世上已不存在馬蒂亞·帕斯卡這個人，自然也不必?fù)?dān)心妻子追來了。得到了金錢和自由的他高興到了極點。”

“我想也是吧。”

“帕斯卡立刻易容變裝，并改名為梅伊斯。我記得全名應(yīng)該是叫亞得里亞諾·梅伊斯。”

“他一定覺得人生像亞得里亞海一樣陽光普照吧。”

“變成梅伊斯的帕斯卡去各地隨興旅游，就這么享受了好一陣子。他嘗到了自由人生所帶來的無尚幸福，他一度覺得，就算用來抵消過去的灰暗人生，還可以找回好幾倍零頭?！?/p>

“一度覺得？”

“是的，只是一度。后來他發(fā)現(xiàn)事實并非如此?！?/p>

“為什么？”

“因為他逐漸明白什么才是他期盼已久的自由。此時的他還并未得到真正的自由。他先獨自旅行了一整年，但孤獨的流浪令他身心俱疲。接著，他想買一幢房子安身，卻因為用的是假名無法登記。馬蒂亞·帕斯卡的戶口已因死亡而注銷，亞得里亞諾·梅伊斯這個名字當(dāng)然不在戶籍上?！?/p>

“嗯??”

“無奈之下，他只好寄宿在羅馬某戶中產(chǎn)家庭中，還與那戶人家的女管家亞得里亞娜墜入情網(wǎng)?！?/p>

“哦？那女孩叫亞得里亞娜？”

“不能怪我，小說就是這么寫的。于是，帕斯卡偽裝成的梅伊斯得到了女孩亞得里亞娜的愛情后，不僅不再感到孤獨，也終于可以盡情沉浸在從年輕時代起就渴望的那種全心奉獻(xiàn)的愛情中。這個女孩與他的妻子正好相反，她秉性善良，待人溫柔?！?/p>

“這種幸福能持久嗎？”畫家露出懷疑的眼神。

“你問對了，平淡的幸福只維持了短短一陣，因為亞得里亞娜亡姐的丈夫回來了。這個姐夫是個地痞流氓，因為不想歸還亡妻的陪嫁財產(chǎn)，企圖和亞得里亞娜結(jié)婚。但亞得里亞娜愛的是梅伊斯，當(dāng)然抵死不從，后來她姐夫從梅伊斯那里偷走了一萬兩千鎊，可是梅伊斯無法報警，因為一旦報警，自己用假名的事情就會被揭穿?！?/p>

森繼續(xù)說：“梅伊斯發(fā)現(xiàn)自己相當(dāng)于活在所有法律之外。一萬兩千鎊被偷以后，明知是誰偷的卻不能報警，不受一切法律的保護(hù)。不，不只法律，他甚至被排除在‘生’之外。”

說到這里，森喝了一口酒。

“他深愛亞得里亞娜，而她也深愛著他，這場戀愛的結(jié)局照理說應(yīng)該是結(jié)婚。但冒用假名的他要怎么結(jié)婚？他很懊惱。不得不得出結(jié)論——繼續(xù)談這場不可能結(jié)婚的戀愛對亞得里亞娜來說是多大的傷害。不僅如此，對方遲早也會發(fā)現(xiàn)他用的假名，那將意味著愛情的破滅。因為對方一定會對他的欺瞞感到氣憤。不忍面對分手這個殘酷結(jié)局的梅伊斯，被逼得走投無路，于是他再次成為自殺者。這次是他故意假裝自殺，然后離開了羅馬，恢復(fù)馬蒂亞·帕斯卡的身份?！?/p>

“恢復(fù)本名以后，他做了什么？”

“他回老家去了?！?/p>

“回到那個有束縛他的妻子，還有貪婪岳母的家？”

“沒辦法，帕斯卡已經(jīng)徹底體會無戶籍者的悲哀了。只要他一天沒有戶籍，就永遠(yuǎn)被排除在法律和人生之外。他迫切地希望重獲法律的保護(hù)，并想擁有各項權(quán)利，因此明知人生將重回灰色，他還是回到了昔日的家門前，面對正等著他的不幸??然后，你猜怎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