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么，他一點兒沒有懷疑塞班的說法。

這個消息并沒有困擾查理太久，他感覺自己全身心都放松了下來，語氣也輕快了：“那么，如果是真的，我明天就會安排付款。”他的手往西服的內(nèi)袋摸去，像要拿一支筆，“或者，立刻給你開一張支票？”

隨后，查理咧嘴笑了：“當(dāng)然，為安全起見，要等明天我跟銀行確認(rèn)了才能領(lǐng)取?！彼Ａ苏Ｑ郏鞍踩谝??！?/p>

這時候，無論哪一種幽默感都不合時宜，但查理表現(xiàn)得毫不勉強。塞班意味深長地注視著他，忽然搖了搖頭：“至少你應(yīng)該假裝出一點兒哀悼，那畢竟是曾和你患難與共的妻子?！彼缴磉^去，一把抓住查理伸向口袋的手，“等等！”

他的手指非常有力，像鋼絲一般，幾乎要嵌入查理的骨頭。后者本能地弓起脊背，眼睛緊緊地盯著那把槍，但塞班只是說：“你在收集古印度的壁畫拓本？”

查理的臉色變了，似乎塞班知道他有收藏的小愛好才是今晚最令人震驚的事，他遲疑了很久才承認(rèn)：“是，你對這個有興趣？”

塞班繼續(xù)說：“我聽說，你擁有的收藏品的數(shù)量也許在全美國都排得上號?！?/p>

兩人對視，塞班有一雙奇異的灰色眼睛，晦暗得像個瞎子，瞳仁很大，眼白非常少，但白得透明。偶爾有一陣光芒掠過，不知道主吉還是主兇。

這雙灰色眼睛帶來的壓迫力令人難受，查理往后退了一步，塞班順勢放開了他的手。

“跟我來。只要能換我一條命，我不關(guān)心下半輩子是不是要為失去這些收藏品而哭?！?/p>

殺手的笑聲細(xì)微而愉快，畢竟是得償所愿：“哦，別這么說，你不會的。”

他們一先一后上了樓，第二層只有兩個房間——臥室和沒有窗戶的書房，書房里最醒目的家具是一整排銅色的收藏柜，柜子是昂貴的貨色，四角裝飾著精美的純金雕飾，正中唯一的一格玻璃柜里放了整套Sommelier的手工水晶杯。查理一邊從書桌抽屜中拿出鑰匙開柜子，一邊對殺手介紹：“這是結(jié)婚時收到的最昂貴的禮物，從沒用過，愛麗絲舍不得。我曾經(jīng)想過，如果離婚，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摔掉它?！?/p>

塞班對這個價值一千美金的純手工水晶酒杯毫無興趣，他只是建議：“你現(xiàn)在可以隨時摔掉它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