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軍事學泰斗克勞塞維茨以為,戰(zhàn)爭(戰(zhàn)斗)時刻精神因素至為重要,相持的雙方,一邊以力量懸殊而顯弱勢,則此弱方越應在危險的壓力下提高精神的緊張和防備程度,否則視死而惶悚,臨陣而折勇,那么任何軍事藝術都會無濟于事。
古有王者之怒、諸侯之怒、布衣之怒,數(shù)種區(qū)分。布衣之士,平常百姓也,其坎坷、蹭蹬、奔波忙碌,皆隱忍之,其所以不能忍者,所處之時,較之桀紂之世實又過之,天下良善多失意之士,大率為真風告退,大偽斯興,暴政橫施,而瘡痍滿目,加以中國內(nèi)憂外患,殺伐頻仍,成則為王,敗則為寇,人權毫無保障,種種慘絕人寰的場面觸目皆是。雖然“人生實難,死如之何”(陶潛),然布衣不怒則已,布衣一怒,則敢以頸血濺諸侯,尤以布衣中的智識者最見激憤,此所謂“莫道書生空議論,頭顱擲處血斑斑”矣。柳亞子先生回顧當時情勢,嘗謂“現(xiàn)在帝國主義的頭腦,和他們手下的鷹犬,夠得上暗殺資格的,當然很多”(《磨劍室文錄》,871頁)。這也正是革命健兒誓死奮斗的背景所在。
晚清國策“祖宗之法不可變”,主張“富國強兵”和“船堅炮利”,所謂“師夷之長技以制夷”,外交上,晚清有“外須和戎”,故簽《馬關條約》、《辛丑條約》,口號背后的政策實質(zhì)是維護對政治權力的壟斷。
這個體制究竟是剛性的,不可改變的?這個朝廷怎么會承認自己有錯,又怎么會改良?況且,所謂政改,就是下放權力,即開放言論自由,開放黨禁,開放選舉,實行司法獨立。不管落實哪一條,朝廷都會面臨被清算的命運—他們壞事干得太多了。他們已至想改都不敢改的地步。祖宗之法不可變者,其實就是耍流氓。
行政系統(tǒng)都要服從于慈禧的祖宗之法。專制的必然,也是中國一切災難的根源。如果遇到清廷迫害或清除異己時,它的一句“祖宗之法不可變”就把所有罪惡全部掩蓋起來了。祖?zhèn)鞣ǘ?,它可以把一切實情遮掩,并進而用維護國體的幌子來標榜,同時又運用國家機器相威脅。
他們越是覺得自己時日無多,他們的腐敗就變得更兇猛,形成一個真正的惡性循環(huán),直至最后崩潰。
這就決定了維新派的窮途末路。
立憲派與社會實際脫節(jié),十分尷尬,茫然無措,急著表態(tài)“告別革命”,更有甚者,竟然公開站在革命的對立面,要與專制者合作制止革命。誰能想到,“于無聲處聽驚雷”,就在這種情況下,革命發(f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