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為奴十二年》第三章 身陷囹圄的痛苦(2)

為奴十二年 作者:(美)所羅門·諾瑟普


“啊,感覺怎么樣啊,伙計?”伯奇一進(jìn)門就開口說道。我告訴他,我難受極了,并問他為什么把我關(guān)在這里。他回答說,我是他的奴隸—他買下了我,并打算把我送到新奧爾良去。我大聲爭辯,我是自由的,來自薩拉托加,家里有妻子和孩子,而且我的家人也都是自由人;我還告訴他,我姓諾瑟普,他們沒有權(quán)利這樣對待我,更不能這樣綁架我,我是自由人,受到法律的保護(hù)。我讓他們立刻放了我,讓我回家去。但他卻一口咬定,我是來自佐治亞州的奴隸。我再三說明,我不是任何人的奴隸,讓他馬上解開我身上的鐐銬。這時,他神經(jīng)兮兮地讓我小聲點,好像生怕別人聽到似的。但我氣憤交加,哪有心思顧及那些。我大罵那些綁架我的人,咒罵那些十惡不赦的混蛋。伯奇也開始大發(fā)雷霆,他罵我是個黑鬼騙子,是從佐治亞州逃出來的該死的奴隸。隨后從他嘴里蹦出各種各樣不堪入耳的臟話,那些惡毒粗俗的詞匯,也只有他那種最下流的腦袋才想得出來。

我和伯奇爭吵時,拉德本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也難怪他冷眼旁觀,他的工作就是看守這個關(guān)押奴隸的牢房。在他眼里,這就是個牲口圈。他負(fù)責(zé)接收奴隸、給他們送飯、拿鞭子抽他們,還按奴隸的人頭收錢,每人每天兩先令。伯奇轉(zhuǎn)過身,命令他把“乾坤拍”和“九尾貓”拿來。拉德本走出去,不一會兒,他就帶著那些刑具回來了。我第一次看到這些東西,“乾坤拍”其實就是一塊厚木板,長十八到二十英寸,有兩個張開的手掌那么大,看上去像老式的布丁棒,或船槳尾部扁平的那部分,上面有許多螺旋狀的突起。而所謂的“九尾貓”,是一條有許多小繩頭的大粗鞭子,小繩頭分散開來,每個繩頭末端都綁著一個結(jié)。

刑具一拿來,兩人便不由分說地按住我,粗暴地扯掉我身上的衣服。我的雙腳本來就被綁在地板上,他們把我從凳子上揪下來,臉朝下按在地上。拉德本一腳踩在我的手銬上,使勁踩著,使我的雙手難以動彈。伯奇則操起“乾坤拍”開始狠狠地打我。拍子重重落在我赤裸的身體上,痛入骨髓。他一下接著一下地打,直到胳膊打累了才停下來,然后問我,是不是還嘴硬說自己是自由的。我咬緊牙關(guān),誓死不屈,于是他又重新打起來,比之前更加用力。等打累了,他再停下來問我同樣的問題,我不肯屈服,他就又甩開膀子繼續(xù)打。這個渾蛋簡直是魔鬼的化身,他一邊打,嘴里還罵著最污穢難聽的話。最后,“乾坤拍”打斷了,他手里只剩一截手柄。但我仍然沒有屈服。無論遭受多么兇狠野蠻的毆打,我也不愿違心地承認(rèn)自己是個奴隸。伯奇氣急敗壞地扔掉“乾坤拍”的手柄,轉(zhuǎn)而撿起了“九尾貓”?!熬盼藏垺钡耐Ω?,比“乾坤拍”痛苦一百倍。我痛得忍無可忍,只好求他發(fā)發(fā)慈悲,饒了我。但我的懇求,換來的是咒罵和更狠毒的抽打,當(dāng)時我覺得自己要死在這個畜生手里了。時至今日,每當(dāng)我回憶起當(dāng)時的情景,仍然不寒而栗。記得當(dāng)時我渾身火辣辣的,鉆心地疼。我想,這種痛苦,只有在地獄接受烈焰的焚燒可以比擬。

最后,他再問我時,我已經(jīng)疼得說不出話了??伤€是不放過我,我被打得皮開肉綻,骨頭都露了出來。一個人,哪怕還有一點點人性,即使是對一條狗,也不至于如此殘忍。最后,拉德本說再打下去也沒用,反正我已經(jīng)領(lǐng)教了疼痛的滋味。于是,伯奇終于住了手,但他沖著我的臉揮舞著拳頭,咬牙切齒地威脅我說,倘若我膽敢再說自己是自由之身,或被綁架了之類的話,那么我下次面臨的懲罰,會比剛才的厲害一百倍。他說,我要么屈服,要么被殺掉,自己選擇。說完,他摘下了我手腕上的鐐銬,但我的雙腳仍舊被鎖在鐵環(huán)上。他們又關(guān)上了剛掀開一會兒的鐵窗外的遮板,還說夠了,打累了,便重新鎖上門走了。我頓時又陷入了無邊的黑暗,孤零零的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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