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瑟芬娜的挽歌

德沃夏克：ｂ小調大提琴協(xié)奏曲，Op.104

Dvo?ák: Cello Concerto in B minor, Op. 104

一八九五年間，一天，勃拉姆斯翻讀新收到的樂譜，本來閑散的坐姿隨著讀譜進度逐漸改變，愈變愈認真，愈變愈僵硬。讀完之后，他以既興奮又沮喪到近乎憤怒的口氣對著家人說：“為什么我從來不曉得有人能夠這樣寫大提琴協(xié)奏曲？如果知道，我早就寫出漂亮精彩的大提琴協(xié)奏曲了！”

勃拉姆斯讀的，就是德沃夏克剛完成的b小調大提琴協(xié)奏曲。勃拉姆斯當然懂大提琴，他對大提琴也有很深厚的感應與感情，可是他的確沒有創(chuàng)作過大提琴協(xié)奏曲。勃拉姆斯另外有一首經典的雙提琴協(xié)奏曲，以小提琴和大提琴為主奏樂器跟樂團協(xié)奏。

勃拉姆斯為什么沒寫大提琴協(xié)奏曲？他又為什么甚至承認讀到德沃夏克樂譜前，自己竟然不懂如何寫大提琴協(xié)奏曲？其中一個理由正在于勃拉姆斯對大提琴夠熟悉、夠敏銳，他清楚大提琴低音音色的特質，適合低吟傳遞靈魂訊息，卻無法放聲高歌。如果跟樂團合作，樂團音域較高的聲部，很容易就掩蓋了大提琴的曖曖內含光，破壞了應有的平衡效果。他的雙提琴協(xié)奏曲就是用小提琴的音域及高亢歌唱性與大提琴互補，這樣才能與整個樂團共同呼吸、共同對話。

藝術創(chuàng)作的領域中，充滿吊詭。那么了解大提琴的勃拉姆斯寫不出大提琴協(xié)奏曲，長期以來不喜歡大提琴，對大提琴抱持負面偏見的德沃夏克卻寫出了最棒的大提琴協(xié)奏，讓勃拉姆斯都不得不贊嘆。然而，勃拉姆斯的贊嘆中多少也有“為什么會是這個人”的不滿與不平吧！

德沃夏克常常抱怨大提琴的音色。大提琴不只沒有高音，而且中音部老是帶著好像得了重感冒般的鼻音。就連一般人最欣賞的大提琴渾厚低音，德沃夏克也沒有什么好印象，他形容：“低音老是在喃喃自語，一個樂句都講不清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