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杜普蕾而不朽
埃爾加:e小調大提琴協奏曲,Op.85
Elgar: Cello Concerto in E minor, Op. 85
古典音樂中,演奏者和作曲家之間,存在著最微妙的關系。作品必須透過演奏者才能成為音樂,但是演奏者和作曲家對于音樂的理解、詮釋,不可能完全一樣,不只因為他們是不同的人,他們還常?;钤诤懿灰粯拥纳鐣?、很不一樣的時代。每一件作品的演奏,因而基本上都是演奏者與作曲家跨越時空、跨越巨大文化差異進行的合作。作品上標寫的音符與記號,逼迫他們緊密呼應,但是時空與文化的距離,又必然橫生許多誤解。
更困難的事實是,現代職業(yè)演奏發(fā)展出一項價值標準,從“好演奏家”要跳上“杰出演奏家”,甚至“偉大演奏家”的等級,必須擴大演出的曲目。不是說只要能演奏很多曲子就算數的,是要稱職演出各種不同時代、不同個性作曲家的各類精彩作品。
鋼琴的“舊約圣經”是巴赫平均律,“新約”則是貝多芬三十二首奏鳴曲;小提琴的“舊約”是巴赫無伴奏組曲,“新約”則是帕格尼尼的二十四首奇想曲。換句話說,任何人想當演奏家,至少都要能學好這些重量級作品??墒?,巴赫和貝多芬、帕格尼尼的音樂性格,有著多大的差異!更別說除了這三人之外,還有多少與他們又都完全不同的優(yōu)秀作曲家作品了。
演奏家有自己的風格與長處,也就必須努力調適,與作曲家的風格、感情模式相配合。他不能像我們唱歌自娛時,只唱自己喜歡的。他要一直擴充自己,把原來不相容的音樂表現成分一點一點裝進來。
即便是杰出甚至偉大的演奏家,經常也有其詮釋表現上的盲點。像是海頓大提琴協奏曲,就有一個恐怖的“偉大”錄音版本。那是傳奇大提琴家杜普蕾一九六七年替EMI錄下的版本。
那個版本當年極為轟動。二十二歲的杜普蕾正在她演奏生涯的高峰。英國的EMI是古典音樂最早也是最強的唱片品牌,然而英國的作曲家和演奏家卻長年僻處邊緣地位,好不容易出了一位擁有高超技巧又有驚人舞臺魅力的大提琴演奏家,當然讓EMI大感興奮,鉚足全勁為她造勢行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