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計劃的自我”和“行動的自我”之間的這種沖突對立,柏拉圖在《理想國》中給出了他的見解。他認(rèn)為人性中必定包含兩個元素:一個向善,一個趨惡,如果不是這樣,“自制”的觀點就是一派胡言?!澳阆氤蔀樽约旱闹魅?,就必須先服從于自我,這樣的你既是自己的主人,也是自己的奴仆?!辈徽摰侥睦铮乩瓐D都在向人們強調(diào):“每個人都是自己的敵人”,打敗自我對我們所有人來說都至關(guān)重要,因為“在所有失敗中,被自己打敗是最糟糕的,也是最令人羞恥的”。
毫無疑問,人對自身完整性的認(rèn)識恰恰來自于這兩方面,這兩方面相互依存,沒有一方可以獨立于另一方而單獨存在。猶太教中有“yetzer ha-ra”和“yetzer ha-tov”兩個概念,“yetzer”的意思為“沖動”,“yetzer ha-ra”即代表著欲望的一面,人們過去會簡單地把“yetzer ha-ra”理解為“邪惡”,但實際上,將它理解為“邪惡之源”似乎更加確切。“yetzer ha-ra”是我們的欲望、需求,也代表著我們對知識的渴望。與激情四射的“yetzer ha-ra”相比,恪盡職守的“yetzer ha-tov”就顯得刻板無聊得多。它代表著倫理的力量,是我們的良心,并存在于我們的日常交談中。每當(dāng)我們想要放縱自己時,它就會蹦出來提醒我們上帝的法則。
我的一位“拉比”(猶太教教師)朋友——喬納森·克利格勒(Jonathan Kligler)告訴我,《塔木德》有一部分內(nèi)容探討了人們心里涌動著的各種沖動,其中就有一個這樣的故事:在一個猶太人聚居的村落,住著一幫虔誠信仰上帝的男人,有一天,他們實在無法忍受自己受“yetzer ha-ra”教唆而做的種種魯莽的行為,便決定采取行動教訓(xùn)一下“yetzer ha-ra”,他們把“yetzer ha-ra”抓起來,關(guān)到籠子里,以為這樣就可以高枕無憂了。但好景不長,沒過多久,一股靈異的力量降臨到這個村子里:村子里所有的生命跡象似乎瞬間都靜止了,雞蛋孵不出來小雞,房子剛蓋好就倒塌。為什么忽然間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原因很簡單:人們幾乎不可能離開“yetzer ha-ra”而生存,沒有了它,一切生命都不可能存在。那人們該怎么辦呢?經(jīng)過了一番激烈的討論,他們最終決定:將“yetzer ha-ra”置于他們的眼皮底下,并對它放松監(jiān)管。我把這個故事告訴了精神病學(xué)家,同時也是自制力研究領(lǐng)域的前沿科學(xué)家喬治·安斯利,他很喜歡這個故事。作為一個非猶太教人士,很少有人能像他一樣一眼就能看出拉比行動的智慧之處,安斯利說:“人們在放它出去之前,先蒙上它的眼睛,如此一來,‘yetzer ha-ra’就明白其中的緣由了?!?/p>
難道《星際迷航》(Star Trek)制作團(tuán)隊里的每個人都熟知《塔木德》的傳說嗎?或許吧,這一點我們從最為經(jīng)典的第一季第五集《內(nèi)部敵人》(The Enemy Within)中或許能夠找到答案。在這一集中,由于運輸機(jī)出現(xiàn)了故障,科克船長分裂成了一好一壞的兩個人。出于電視劇和這個宇宙的需要,編劇們自然不會讓“惡魔科克”取得勝利。但讓所有觀眾都感到驚奇的是,“天使科克”不能離開“惡魔科克”而單獨存活,除非他們結(jié)合在一起??礃幼游覀儌ゴ蟮拇L也離不開他的“yetzer ha-r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