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孔子試圖把統(tǒng)治者關進禮的籠子??鬃又苡瘟袊?,到衛(wèi)國的次數(shù)最多,逗留的時間出最長,衛(wèi)靈公及其美麗的夫人南子也對他最好。因為南子風流,名聲欠佳,公子蒯聵弒母。后來靈公去世,本當蒯聵繼位,因他逃亡在外,只好由他的兒子輒繼位。對此,孔子卻固執(zhí)地建議:靈公去世,蒯聵自然是衛(wèi)國公室里的長輩,君臣父子這名分不可顛倒。父親流亡在外,輒直接繼承祖父的君位,在禮上說不過去。所以,當務之急是請蒯聵回來繼位,輒退回太子之位。假如你是衛(wèi)出公輒,你會采納孔子這建議嗎?不錯,孔子是維護統(tǒng)治者的利益,可他有個前提——把統(tǒng)治者也關進禮的籠子。“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人”,換言之,法的籠子不關大夫以上的人,禮的籠子不關平民百姓,看似不錯,但是這籠子盡管用金子打造得燦爛輝煌,可畢竟是籠子,得失去人生更為寶貴的東西——自由,所以當時那十幾國的君王沒一個聽從孔子勸誘,此后上百個帝王也只是在董仲舒和朱熹之流忽悠下把百姓關進去了事。
當然還有一些孔子自身的原因。比如孔子口才不大好,卻自戀無比說“君子敏于行,訥于言”,并抨擊“巧言令色,鮮矣仁”。如果他的口才能有后來王莽那么好,我不信那十幾個諸侯國沒有一個不會被他忽悠。總之,孔子在實踐上失敗了,挽救不了“禮崩樂壞”的天下大勢??鬃釉鴩@息“逝者如斯夫”,也許是他周游回來的深切感慨。覆水難收,刻舟求劍只能徒留笑話。
戰(zhàn)國那個亂糟糟的局面,拖到由秦始皇贏政去收拾。從這個角度說,贏政是成功的,功大于孔子。
只遺憾,秦贏政也不肯進禮的籠子,相反干出“焚書坑儒”之類的暴政,不僅為千夫所指,自家江山也未能長保。秦贏政強烈奢望長壽,曾經(jīng)專門委派浩浩蕩蕩的人馬到海外尋求長生不死的仙丹。但同時,他早已做好了死的準備。他親自擬好一系列名稱,自己稱“始皇帝”,兒子稱“二世皇帝”,孫子稱“三世皇帝”,以此類推,以至“萬萬世皇帝”,千秋萬代永遠在自家傳下去。他太天真了!贏政死后第三年,秦氏江山就易他姓,而且亡得很窩囊:秦王朝那剛繼位46天的皇帝子嬰,坐白馬素車不算,還得系一條白練,躬身待在路旁,雙手將那刻著“受命于天,既壽永昌”八個大字的玉璽交給沛公劉邦。強大無比的秦氏帝國僅存15年47天,便一去不復還。
可是劉邦接了玉璽卻不敢隨即稱帝,因為他底氣不足。我們中學時候讀過司馬遷的《鴻門宴》,劉邦在項羽面前多謙遜?。∈莿钍紫冗M入關中要地,給秦王朝致命一擊。但與項羽相比,他還處于弱勢,于是主動撤到城郊,把宮城拱手讓給項羽。劉邦是很有野心,又很有心計的。他曾經(jīng)是街頭巷尾的流氓地痞小混混,混進秦氏干部隊伍也只不過區(qū)區(qū)亭長(相當于現(xiàn)代行政村村委會主任),可一旦有志于天下,便“財物無所取,婦女無所幸”,知人善任,虛心納諫,注重發(fā)揮部下的才能,又注重團結(jié)各地反項羽的力量。避過鋒芒,積蓄好力量,轉(zhuǎn)守為攻,反敗為勝,逼得項羽自盡了結(jié)。公元前202年,劉邦這才登上皇帝之位,國號“漢”。這時距公元前206年他接受秦王子嬰投降,多了四年戰(zhàn)亂。而距西周覆亡的公元前771年,多500余年亂世。距上一個盛世“成康之治”,則多800來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