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良渚文化玉器最復雜的圖像(圖1-10)中,更精致的面孔母題發(fā)揮了核心作用。這一母題似乎限于某些大而引人注目的器物:鉞、琮,以及冠飾或發(fā)佩。在較普通的小器物上,嘴、眼窩和兩眼間的連接部分陽刻,輔以寬“鼻”。圖1-10中,該圖案上方有另一處淺浮雕,粗略的面容、梯形的臉、戴著類似羽冠的寬大頭飾。這副面容的簡化特征令人想起小型玉琮的上段圖案。圖1-10的兩塊浮雕被其間細致的線刻整合起來,線條勾畫出軀干、手臂和腿。由是觀之,軀體圍繞著下方面孔突起的雙目,手觸及眼,腳爪彎曲于嘴下。小型玉琮上更普通的雙層面孔母題以及高玉琮上大幅簡化的重復紋案可能都與這個復雜精致的圖像有關。
學者們商討這個復合圖像的身份和意義。因為很多文化中面具或圖徽屬于巫覡,有些人認為這些母題與薩滿崇拜有關。復合圖像中的人形可能是巫師供奉的神祇或巫師本人。按這種觀點,很多最奢華的良渚文化墓葬應該是屬于巫師的,巫師入葬時大概身著盛裝,佩戴珠寶頭飾。瑤山(浙江)一處良渚墓葬遺址位于人工土臺(或“祭壇”)內,中國考古學者認為這個土臺可能是用以舉行宗教儀式的。這種解釋思路值得注意,但遺憾的是,此宗教的背景尚不為人所知。一些作者視這一人面母題為良渚文化族群的神靈或圖騰。另一鳥形母題,目前在無出處的藏品中比出土器物中發(fā)現(xiàn)得多,被認為與太陽崇拜有關或為太陽鳥圖騰。在幾個不常見的例子中,復合人面圖案和鳥的圖像同時出現(xiàn)。更多的發(fā)現(xiàn)和研究無疑將會帶來對這些問題的重新思考。
陶器
盡管陶器可見于公元前7500年前的新石器時代早期遺址,但直到此后的新石器時代中期文化,方真正豐富起來。在接下來的時期和地域里,陶器標出了史前人群的生活地點。新石器時代大部分時段內,無論男女在勞作之余或特定季節(jié)都燒制陶器。生活用品可達到較高的產量和質量。在半坡和姜寨,集中于村落一側的窯爐表明所有家庭可來此燒制他們的陶器,尋取燃料及燒窯可能是集體任務。到新石器時代晚期(約公元前3000—前2000年)之末,靠其他人供養(yǎng)的技術熟練的全職陶工大概已出現(xiàn),或許來自諸如山東龍山文化的統(tǒng)治階層。
考古學者分析陶器以制定用來斷代的便利標尺。陶器的大量生產以及陶工持續(xù)燒制新器皿以彌補日常損毀使得這成為可能。陶器形狀隨時間逐漸而平穩(wěn)地變化,紋飾也經歷了持續(xù)長期的改變??脊艑W家按照這些可見的變化將殘破和完整的器皿分類,建立了相對的序列,成為給其他堆積層斷代的標尺?;谔掌餍蛄械南鄬啻鷮Ρ容^不同地域的遺址及追蹤長期演變是有用的。陶器也是辨識“考古文化”及其階段的標志。在歷時相對較短的遺址內,陶器在種類、器形和外觀上顯示出很大的一致性;另一方面,在長期或多次居住的遺址內,考古人員可從堆積層的陶片中分辨出一個或更多時段(甚或文化)。勾畫一個文化或其階段地域分布的考古調查一般依靠這樣的標識性陶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