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拉不長的『短板』  

客觀地說，每一次的中國農民戰(zhàn)爭在其爆發(fā)的那一天，就已經注定了自己失敗的結局，因為他們幾乎有一個共同的克星，不是面對的強大的對手，而是自身中比不銹鋼還堅固的小農意識。而這種人性中的弱點恰恰是不能靠自身的能力產生“排毒”的免疫力的。它猶如一個個短板，再怎么拉也是拉不長的。

對于“小農意識”，人們常常與“摳門”、“小氣”劃等號。如果只表現為這兩種小毛病還好，要命的是，思想上，他們習慣于接受圣人現成的教訓，而懶于獨立思考；政治上，他們寄希望于明君，而不肯自作判斷；法治上，他們期待清官，而不是改造官僚體制；道義上，他們求助于俠客伸張正義，而無能自救。而一直浸泡中國人的儒家哲學說，有一致命的東西，就是過于關注處理現實社會問題、協(xié)調人們彼此之間的關系，缺少宇宙哲學的形而上學的思考，因而它所構建的“體制框框”，把中國人關在了官場的籠子里，缺少對存在問題的深度解答。

在殘酷的起義斗爭中，他們的這種拉不長的“短板”，是對自己思想追求和行為取向的一種“反動”。

那么，他們到底“短”在何處呢？

“皇帝輪流做，明年到我家”

翻開一部人類社會發(fā)展史,為了一把“交椅”,演繹出多少或殘酷或驚險，或詭譎綺麗或悲壯憂傷，或輝煌或卑瑣的故事?！疤煜率抢献哟蛳聛淼摹?、“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酣睡？”這些話，赤裸裸地道出了中國帝王政治文化傳統(tǒng)最真實的內涵，那就是實力加暴力的原則，也表現出人迷戀權力的特征和對“交椅”的貪婪追逐心態(tài)。

在中央電視臺的《動物世界》里，我們經常能看到靠生死搏斗爭奪王位的全景式展示。這是某些動物群落權力交接的唯一形式，雖殘忍血腥，卻符合優(yōu)勝劣汰的種群優(yōu)化之道，這也恐怕是某些物種得以繁衍的根本原因。與動物的獸性相比,人類的日常行為畢竟文明理智得多，但唯有在權力爭奪中,人類與動物才有著共同的屬性。一些農民起義的領袖，在這方面似乎暴露得更赤裸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