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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居正、戚繼光:他們挽救不了明朝的頹勢(1)

西方將主宰多久 作者:(美)伊恩·莫里斯


皮雷斯事件過了很久才在中國人心中淡去。直到1557年中國官員們才開始對定居澳門的葡萄牙商人不予理睬和干涉。盡管到1570年為止,其他葡萄牙人也先后在遠(yuǎn)至日本長崎的亞洲海岸附近開設(shè)商店,但他們的人數(shù)仍然少得可憐。對于大多數(shù)西方人來說,東方大陸仍然只是一些神秘的地名;對大多數(shù)東方人來說,葡萄牙甚至都無法引起他們的興趣。

這些歐洲的冒險家們對于16世紀(jì)普通東方人的主要影響在于那些他們從歐洲帶來的神奇的植物—玉米、土豆、甘薯、花生。這些植物在其他植物無法生長的地方生長,在惡劣的天氣中存活下來,神奇地喂養(yǎng)了農(nóng)民和他們的家畜。在整個16世紀(jì),從愛爾蘭到黃河流域,各地都種滿了這些植物。

葡萄牙人移民來的時候可能正是一個緊要關(guān)頭。16世紀(jì)是東西方文化發(fā)展的黃金時期。在16世紀(jì)90年代(無可否認(rèn)的一個尤其好的年代)倫敦市民們能夠看到最新上演的戲劇,如莎士比亞的《亨利五世》、《尤利烏斯·愷撒》和《哈姆雷特》,花費不多就能買一本宗教宣傳冊來讀,如約翰·??怂沟哪潜狙鹊摹堆辰塘沂總鳌?,被新出版社成千上萬冊地印制出來,里面充斥著宗教信仰者們的木版插畫。在歐亞大陸的另一頭,北京人能夠觀看湯顯祖長達(dá)20小時的《牡丹亭》,此劇直到今天仍是中國最受歡迎的傳統(tǒng)戲曲。他們還可以讀《西游記》。

但是在這些光輝燦爛的外表之下,一切并不是都真的那么美好。黑死病曾經(jīng)奪去了東西方核心地區(qū)1/3甚至更多的人的生命,而且在1350年后的近100年間不斷地反復(fù)爆發(fā),使得人口一直保持在較低的水平。但是,在1450~1600年間,每個地區(qū)的人口反而都幾乎成倍地增長了。1608年一位中國學(xué)者曾經(jīng)這樣說道:“居民繁衍如此之速,史無前例?!痹谶b遠(yuǎn)的法國,觀察者們也對這一觀點表示贊同,正如一句民諺所講的那樣,人們繁衍之速就如“谷倉里的老鼠”。

恐懼一直是推動社會進(jìn)步的一大動力。更多的孩童就意味著要將土地分割得更小,或者有更多的后代被排擠到寒冷的野外,并且也總是意味著更多的麻煩和爭端。農(nóng)民們要更經(jīng)常地除草和施肥,建造水壩,挖井灌溉,或者做些手工編織并努力賣出更多的衣服。一些人到偏遠(yuǎn)的地方定居,努力在山間和沙漠中維持生活,而這些貧瘠的地方是他們的祖先以前絕不會涉足的。一些人放棄了人口高度密集的核心地帶,而選擇到荒涼、人煙稀少的邊境地區(qū)。但是即使他們遷移到新大陸來種植莊稼,似乎也沒有足夠的地方讓人們四處流動。

人口稀少而土地充足的15世紀(jì)對人們來說越來越變成一個模糊的回憶:歡樂幸福的日子,西方的牛肉與啤酒,東方的豬肉與白酒。1609年中國南京附近一個縣城的縣官曾經(jīng)說過,回溯以前,任何事情都要比當(dāng)時好:“每家每戶都有房子住,有土地可以耕種,可以從山上砍柴來燒,有自家的菜園來種植蔬菜,每家都能夠自給自足。”但是現(xiàn)在,“貧者十人而九……貪婪罔極,骨肉相殘。”曾在中國待過的一位德國旅行家在1550年左右的陳述更加直白:“在過去,農(nóng)民家吃的和現(xiàn)在不一樣。那個時候,肉類和食物都有著充足的供應(yīng)?!钡乾F(xiàn)在,“所有的一切都徹底改變了……今天即使最為寬裕的農(nóng)民家里吃的食物也要比過去長工和仆人吃的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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