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層官員也趕赴災難現(xiàn)場,試圖為自己所見到的一切給出理由。當助手敲響浴室門,通報一架飛機剛撞上世貿(mào)中心樓頂時,紐約市警察局局長伯納德·凱里克(Bernard Kerik)剛在總部大樓鍛煉完身體。一路以警笛和眩光開道,他和兩位助手驅(qū)車來到世貿(mào)中心附近,在那里目睹了人們從北樓墜樓身亡。凱里克下達了全城警力動員令。沒過多久,第二架飛機撞上了南樓,飛機的碎片和機身部件掉落到下面的廣場上。(由于看不見飛機,警察局長的保鏢赫克托·圣地亞哥[Hector Santiago]后來說:“老板本覺得這可能是炸彈?,F(xiàn)在已經(jīng)很清楚,是恐怖分子干的,他的神經(jīng)立刻緊繃了起來?!盵Fink and Mathias 2002: 106])
凱里克和助手們一路狂奔,死里逃生。他們躲到了世貿(mào)中心七號樓的郵局后面。凱里克回憶道,在此之后:
我回頭看,滿目瘡痍。這個時候,我能聽見軍用飛機和飛行員通過廣播高喊,撞上大樓的是一架客機。在那一刻,我意識到,我們正在遭受襲擊。我朝約翰(John)(皮恰諾[Picciano],他的秘書長)大喊:快給總部打電話;但無法撥通。手機沒有信號,我們只好用對講機。我大喊:快派軍用機封鎖領空。我們急需空中支援,于是我朝這些家伙大喊:快派空中支援。
他們看著我,好像在說:“你他媽的有電話號碼來呼叫F-16嗎?”一副“我們叫誰?怎么叫?”的表情。
但軍用飛機這時已經(jīng)封鎖了領空。他們已經(jīng)調(diào)遣了部隊過來。在那一刻,我下令全城宵禁。所有大橋和隧道一律關閉。不準一個人進城。不準一個人出城。我當時的主要擔憂是,地面上可能會有二次襲擊。他們正從上空襲擊我們,但他們有沒有在地面上做了什么?他們在地面上嗎?我還在想,這他媽都誰???他們是什么人?你知道,當事情接二連三發(fā)生時,你試圖理清頭緒。你腦子里同時在想許多事情。(Fink and Mathias 2002: 110–11)
市長魯?shù)婪颉ぶ炖材幔≧udolph Giuliani)加入了凱里克。市長給白宮打了電話,了解到還有一架飛機撞上了五角大樓,總統(tǒng)辦公室工作人員正在疏散白宮(布什[Bush]總統(tǒng)在佛羅里達州)。紐約分遣隊在世界貿(mào)易中心的殘留建筑物附近設立了一個指揮中心,卻隨即遇上了南樓的倒塌。他們將臨時指揮處轉(zhuǎn)移到位于東二十街的市警校內(nèi)。那一天的表現(xiàn)給了凱里克和朱利安尼在全國政治舞臺大放光彩的機會;凱里克因此在2004年被提名為美國國土安全部部長人選。
本書是何理由?
在尋找理由時,世界貿(mào)易中心和五角大樓的目擊者遵循了極為普遍的人類慣習。我們甚至可以將人界定為理由給定的動物。按照定義,其他靈長目也使用語言和工具,甚至有其文化;但只有人在年少時開始給定和要求理由,并在日后的生活中繼續(xù)求問理由。
理由對“X為什么(做了或應該)做Y?”這一問題提供了有條有理的答案。X可以是你,如果你向我解釋為什么在會面時遲到;也可以是我,如果我解釋自己如何中了彩票;還可能是撞向世貿(mào)中心和五角大樓的劫機者。X并不一定是一個或一群人;X可以是上帝、邪靈、伊斯蘭教、共產(chǎn)主義,或者干脆是“他們”。 X可以是個人、群體、組織、類屬、勢力,也可以是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X引起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