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字之徒:漢字的家常味道 作者:宋文京


“華”字,《辭源》中的釋義如下:一、花;二、從當(dāng)中剖開,即半破;三、光彩,光輝;四、發(fā)生在云層上環(huán)繞在日月周圍的光暈;五、美觀,有文采;六、浮華;七、精華;八、粉,如洗盡鉛華;九、頭發(fā)花白曰華;十、我國古稱華夏,省稱華;十一、山名,華山;十二、姓;十三、華離,指國與國間疆界犬牙交錯。

“華”字在早期篆書中的寫法與“花”字同體同構(gòu),完全相同,可以互代,都寫成一株開放的鮮花的樣子,并且常常強(qiáng)調(diào)出花萼和花蕊來,甚至常常加入草本植物的“草”字之形。只是后來,在某些小篆的寫法中,為了區(qū)別“華”和“花”,在寫“華”字時上端又加了一個草字頭。

張鳴先生曾在媒體上講,我們在謀求共和民主的道路上用時漫長,“華麗轉(zhuǎn)身”了一百年(大意如此)。“華麗”、“華美”、“華貴”等等都是好詞,但往往都成本太高。

“華”字之用,早已有之?!渡袝髠鳌分杏小扒湓茽€兮,糺縵縵兮。日月光華,旦復(fù)旦兮”(復(fù)旦大學(xué)得名于此)?!对娊?jīng)》中有“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后來的“逃之夭夭”是此句的訛變。葛洪《抱樸子》有“華袞燦爛,非只色之功;嵩岱之峻,非一簣之積”,和“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一個意思。陶淵明《桃花源記》中有“中無雜樹,芳草鮮美,落英繽紛”的唯美描述。

“華”與“實(shí)”常常相對,“春華秋實(shí)”是說因果相續(xù),“華而不實(shí)”則是“銀樣镴槍頭”。四歲能讓梨的孔融說“靡辭無忠誠,華繁竟不實(shí)”。劉勰在《文心雕龍》中認(rèn)為好的文章要“銜華而佩實(shí)”。

王勃寫道“物華天寶,人杰地靈”。蘇東坡寫道“多情應(yīng)笑我,早生華發(fā)”。魯迅寫道“運(yùn)交華蓋欲何求,未敢翻身已碰頭”。毛澤東寫道“三十一年還舊國,落花時節(jié)讀華章”。各有各的“高華”、“光華”。

浪漫主義者認(rèn)為吾國是詩的國度,同時,也是花的國度,花木繁茂,品類豐盛,以至于連大家共同認(rèn)可的國花都選不出來。中國,也更是“華”的國度,否則怎么能謂之“中華”、“華夏”、“華國”呢?“中”和“華”二字均可作為中國的代稱和簡稱,“華”字似乎更古雅一些?!皟?nèi)華夏”、“外諸夷”是我們從前常見的說法,洋人陰謀“以華治華”,吾人戰(zhàn)略“以夷制夷”。至今,“華人”、“華僑”、“華商”、“華胄”依然和“唐山”、“唐人街”等等詞語一樣,具有持久的生命力。

當(dāng)然,也有“魔鬼詞典”式的解釋:二十世紀(jì)八十年代迄今,崇洋思想流行,有人笑談,所謂“美籍華人”,是“華籍美人”的最佳選擇。當(dāng)年,費(fèi)翔引吭“冬天里的一把火”后成麻袋地收廣大女青年的求愛信,就是明證。

此刻,我在美麗的華東,想起莊嚴(yán)的華表,矚望華里,華燈初上,沉思,華顛搔更短,舉頭,月華更皎然。(組詞練習(xí),一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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