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時有沒有感覺我的背脊一緊?
“重點是,在這個竊賊帶著那女大學生到四樓喝咖啡的那半小時,他們之間的對話是什么?這真的給人無限想象空間。這段時間里他們的對話,就是哏啊……拿來寫就是一篇了不起的小說啊……”
后來我只好換固定找一位二十九號,那是個禿頂胖子,手勁當然無法和二○九號比,但人極溫厚老實。每每按完我謝謝他,他一定回答“不要講這樣”。有時遇上二十九號輪休(他們一周會休假兩天),我便隨便走進去他們排到誰就給誰按,失去了堅持只找某一個人按的做作。我發(fā)現(xiàn)在這些盲者之間,竟然也存在著《紅樓夢》、《海上花》里那些丫環(huán)小姐間細微的傾軋張力。譬如這次我走進去,二十九號輪休,我隨意讓十四號或五號按,按的過程難免也和他們哈啦兩句。但等你下次進來,一排目光空洞的男子坐在沙發(fā)上,當我說:“我找二十九號?!彼布丛谑奶柣蛭逄柕哪樕?,快轉(zhuǎn)著先是聽出我聲音的高興,之后是我沒選他們的失落和遺憾。因為他們不像明眼人知道臉部表情會泄露細微心思,他們的臉沒有遮蔽地裸露在你面前。所以我特別感覺那一刻的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