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紐倫堡還是全民遺忘?(5)

沒有寬恕就沒有未來 作者:(南非)德斯蒙德·圖圖


種族隔離系統(tǒng)地剝奪了有色人、印度后裔以及特別是黑人的權利,扼殺了他們的人性。它給這些人提供的是形同兒戲的教育,住房不足,醫(yī)療缺乏,使孩子們罹患原本極易預防的疾病;它通過合同工制和單性別宿舍,破壞了黑人的家庭生活。種族隔離無所不在,給其受害者造成了不必要的和無法言喻的痛苦??梢院敛豢鋸埖卣f,每一個不是白人的人都在一定程度上遭到了這一罪惡制度的迫害。黑人完全有權以滿腔仇恨,向白人以血還血、以牙還牙,聲討種族隔離的罪行。我們的新任司法部長杜拉赫·奧馬爾說我們是一個“受害者的國度”,這種描述在一定程度上的確恰如其分。但我們還要欣喜地宣布我們也是幸存者的國度,其中不乏以其寬宏大量的博大胸襟和崇高精神震驚了整個世界的杰出人物。

現(xiàn)在擔任美國凱洛格基金會牧師的馬魯斯·馬普爾瓦納在20世紀70年代末80年代初曾是一個熱情奔放的積極分子,在黑人覺醒運動中是史蒂夫·比科的密友。他和其他人一起,在貧困交加、頹廢絕望的農(nóng)村社區(qū)中進行了至關重要的社區(qū)發(fā)展和醫(yī)療工作。因此,他和妻子被無孔不入的安全警察置于嚴密監(jiān)視之下,并經(jīng)常遭到騷擾。他們常常未經(jīng)審訊就被關進監(jiān)獄,他被處以五年禁行令,行動被限制在東開普城區(qū)內(nèi)。正是在此期間,他設法甩掉了警方的盯梢,來到約翰內(nèi)斯堡,在我的辦公室里和我見了面(當時我擔任南非教會理事會的秘書長)。他說在他頻繁地遭受拘留的那段時間,安全警察告訴他:“我們統(tǒng)治著這個國家。”當他們照例折磨他的時候,他常想:“這些人也是上帝的子孫,但他們卻像禽獸一樣。他們需要我們幫助他們恢復人性?!庇羞@樣卓越的人加入其中,我們的斗爭必定會取得最后的勝利!

1994年4月27日是個轉(zhuǎn)折點,一個新紀元的開端。它預示著新的南非將如那些競選口號所說,成為一個民主的、無種族主義、無性別歧視的南非。這是一個嶄新的事物。殘酷壓迫和極端不公的種族隔離舊制度被廢除。我們很快就會發(fā)現(xiàn),幾乎沒有人還會承認自己曾是這個邪惡制度的支持者。

受傷的人不會再因為風馳電掣奔向出事地點的救護車是專為救治另一種族的人而被遺棄路邊。再不會有人被迫離開家園,然后像垃圾一樣被拋進貧困的班圖斯坦家園(專為黑人設立)。上帝的子孫再不會受到把南非人口像牲口一樣分類的種族分類局的侮辱。(同一個家庭的成員經(jīng)常被劃分成不同的種族,膚色稍深的被歸入較低級的一類。有些人寧肯自殺,也不接受這種荒唐專橫的分類。)孩子們再不用接受號稱為教育的那碗“薄粥”,這種教育實際上是要讓黑人兒童接受永遠的奴役,順從至高無上的白人主子。這一教育制度的始作俑者、種族隔離的高級祭司、后來擔任首相的維爾沃德博士,曾大言不慚地說過:

學校必須使班圖人(南非黑人)適應其經(jīng)濟生活的需要……如果在實際中不能運用,把數(shù)學教給班圖孩子又有什么用?……教育必須依據(jù)人們生活中具有的機會而施教授業(yè)……2

我要說“再也不會了”,因為在新南非的確如此。我們再不可能合法地、秩序井然地通過立法,將無數(shù)人的生活從塵世打入地獄,因為新南非的至高權力不在議會,而在我們的新憲法,許多人都認為這是世界上最自由、最具人權取向的憲法。立法不能僅僅憑議會的癖好,而是要得到我們的最高法院—憲法法院的批準。誕生時間還不長的憲法法院已經(jīng)表明,它能夠打擊一切有悖于憲法宗旨和條款的行為。憲法不是一紙空文,而是所有南非人通過其當選代表達成的莊嚴契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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