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采將柯西瑪稱贊為“最具有同情心的女人”,是他一生中遇到的唯一擁有大家風(fēng)范的女人。尼采之妹伊麗莎白如此描述了柯西瑪:“她的皮膚很好,細(xì)膩潤滑,生著一頭濃密的秀發(fā),鼻子和嘴巴都很大,這是從他父親弗朗茨·李斯特身上繼承來的,她和他長得非常像。像李斯特一樣,她也高挑細(xì)瘦,但對一個女人來說這就有點過頭了。然而她的相貌畢竟是可以完全忽略不計的,這是因為她身上透著十足的魅力,足以讓任何人忘掉她的外表的不足。事實上,誰也不希望她長著另外一幅樣子,這是因為她的整個外表同她的性格和她愛支配人的個性十分般配。在我看來,柯西瑪是‘權(quán)力意志’的標(biāo)準(zhǔn)化身,是這一概念的最高形式的體現(xiàn)?!?/p>
如果柯西瑪?shù)拇_不能算是一個物質(zhì)意義上的尤物,但她卻完全是一個充滿了睿智的精神意義上的卓越女性,也許尼采在乎的是這一種“尤”??挛鳜斣鴮δ岵蛇@樣談及過德意志性:“無論是好的品質(zhì)還是不好的品質(zhì),德國都是舉世無雙的?!彼髞砭尤荒苋绱苏雇聡蔚陌l(fā)展趨勢,她說:“我能想象,在某個晴朗的日子,(德國的)社會主義者將會消失,一如您所精彩預(yù)言的那樣。社會主義如同所有在危難時期出現(xiàn)的事物一樣,是不和諧之物,是靠暴力奪取的產(chǎn)物,只要消除非德國因素對它的支撐和鞏固,它將即刻垮臺?!?/p>
又是一個天使!屬于瓦格納的?屬于尼采的?屬于瓦格納現(xiàn)實的,屬于尼采幻想的。
1888年,在尼采精神崩潰前幾周,他寫道:“這里,我正要說到給我的生活帶來了生機和活力的影響性因素。首先和最重要的是,我必須向最深切和最真切地振作了我精神的那件事說上一句表達(dá)我感激之情的話。那件事,毋庸置疑,就是我與理查德·瓦格納的交往。我把我其余的人際關(guān)系都看得相當(dāng)輕。但是,無論給我多少錢,我都不愿意將在特里普申的那段日子從我生命中抹去。因為那是些相互信賴、充滿歡樂、充滿崇高靈感閃現(xiàn)的日子,是些深刻的時光?!边@些“深刻”里,相信會有天使幻想導(dǎo)致的“深刻”,即使后來尼采和瓦格納反目為仇,相信尼采還永存著對那位天使的深刻渴念,只是,這一些“深刻”必須被深刻地掩藏起來乃至被埋葬下去。
尼采與人反目后說的話極端難聽,毫無顧忌。當(dāng)他沒有得到莎樂美后,可以拿莎樂美不完美的乳房來公開取笑。他曾偏于肯定地說:“在大眾的情趣普遍遲鈍、麻木、混沌的時候,瓦格納卻把所有可能起效的因素都堆聚在一起,并要求棄用極端粗魯和狂暴的手段。他(的樂?。┌岩磺卸紕佑闷饋恚⑶覠o所不用其極——宏大的,莊嚴(yán)的,蠱惑的,迷人的,陶醉的,可怖的,駭人的,吵鬧的,大喊大叫的,狂喜的,譫妄的,神經(jīng)質(zhì)的……空前的規(guī)模,動用最龐大的資源?!爆F(xiàn)在,他卻倒轉(zhuǎn)過來,偏于否定地評論同一個對象,認(rèn)為“瓦格納的主要特點之一是這樣的:缺乏節(jié)制與適度。他把一切都做到極致極限,窮盡其力量,濫用其情感”。“瓦格納無時無刻不在構(gòu)思最極端的表達(dá)方式——每一個詞,然而到頭來,這些形容詞的最高級開始令人生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