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看望吳先生?!标惇毿阏f。
“不,不,在旅館里談話不方便,我陪他到你這兒來。”楊明齋說道。
依然瀟瀟微雨。兩輛黃包車從喧鬧的霞飛路(今淮海中路)拐進了安靜的環(huán)龍路,停在漁陽里弄口。楊明齋撐開雨傘,維經斯基穿著雨衣,壓低了雨帽,消失在弄堂里。
兩位客人進入漁陽里2號的客堂間之后,陳獨秀關緊了大門。
“久仰!久仰!”雖然維經斯基來華之后才聽說陳獨秀的名字,不過,他在北京的那些日子里,陳獨秀的大名差不多每天都闖進他的耳朵,他已經非常清楚陳獨秀在中國共產主義運動中的地位。正因為這樣,他從北京專程趕往上海,“采訪”這位“南陳”。說不上“久”,但“仰”卻是確確實實的。
初次的會晤,只在三人中進行,維經斯基講俄語,陳獨秀講漢語,楊明齋當翻譯。雙方的談話,大都是彼此介紹各自國家的情況,維經斯基向陳獨秀介紹十月革命后的蘇俄,陳獨秀則介紹五四運動后的中國。
第一次談話在客客氣氣中開始,客客氣氣中結束,維經斯基和陳獨秀似乎都在觀察著對方。也許,維經斯基對陳獨秀的揣摩更多一些。
雨季漸漸過去,天氣日益轉暖。在楊明齋的陪同下,維經斯基一回又一回光臨漁陽里,他和陳獨秀的談話,從客堂間轉到樓上,聲音慢慢壓低。
當陳獨秀知道了這位“記者”的真實身份之后,他們之間的關系變得異常密切,他們開始討論在中國建立共產黨這一問題……
維經斯基搬出了大東旅社,因為那個地方離環(huán)龍路遠了一些,況且長期住在那里也不方便。
維經斯基和他的代表團遷往法租界霞飛路716號[10]住了下來,為了便于對外聯(lián)系,他們又在英租界愛德華路掛出了俄國《生活報》記者站的牌子。維經斯基在上?!鞍矤I扎寨”,開始認真執(zhí)行他在海參崴接受的使命。
[10] 這一地址幾乎無人知曉或注意,但1933年3月出版的《陳獨秀評論》一書中仿魯?shù)摹肚逅汴惇毿恪芬晃模瑓s偶然透露了這一鮮為人知的住處,并說20世紀30年代已成了“道路協(xié)會”會址。
在楊明齋的幫助下,維經斯基以《生活報》記者身份公開在上?;顒印K安稍L”了很多人,據(jù)檔案記載,他會見過上海學生聯(lián)合會的正、副評議長狄侃和程天放,會見過東吳大學學生代表何世楨……
大約是白居易的詩句“漁陽鼙鼓動地來”太動聽的緣故,上海除了環(huán)龍路有個漁陽里,在霞飛路還有個新漁陽里(今淮海中路567弄)。新漁陽里與漁陽里只有一箭之隔,維經斯基常常往新漁陽里6號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