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所學校是父親在我出生前創(chuàng)建的,我們頭頂?shù)膲ι嫌眉t白兩色顏料驕傲地漆著“胡沙爾學?!?。我十五歲,上九年級,每周有六天要來學校上課,和同學們一起背誦化學公式或學習烏爾都語;用英文格言諸如“欲速則不達”等寫故事,或是畫人體血液循環(huán)圖——我的大多數(shù)同學都想成為醫(yī)生。實在很難想象,會有人把這樣的事當成一種威脅。然而,在學校的圍墻外,縈繞著明戈拉的不只有嘈雜和瘋狂,還有很多像塔利班分子那樣,認為女孩不應受教育的人。
這天早晨,和往常沒什么兩樣。不過,因為要考試,我們可以九點去上學,比平時晚一個小時。我很喜歡這樣,因為可以不用早起,可以睡到比雞鳴聲更宜人的召喚聲響起時再起床。父親一開始會試著叫我起床?!霸撈鸫擦?,親愛的Jani Mun!”“Jani Mun”在波斯語里是“靈魂伴侶”的意思,他每天早上都會這么叫我?!霸龠^幾分鐘,爸爸,拜托?!蔽視@么央求他,然后往被窩里鉆得更深些。然后,母親就會過來,輕聲叫我:“Pisho!”Pisho是“小貓咪”的意思,是她呼喚我的方式。這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已經晚了,便大叫著“我的嫂嫂啊,我要遲到啦!”跳起來。在我們的文化里,每個男人都是你的“兄弟”,每個女人都是你的“姐妹”。這就是我們看待彼此的方式。所以,當父親第一次把妻子帶到學校去的時候,所有的老師都喊我母親“我兄弟的妻子”,也就是“嫂嫂”。于是,母親就有了這個稱號?,F(xiàn)在,大家都喊她“嫂嫂”。
我的房間是長方形的,位于我們家房屋的最前面。房間里很簡陋,只有一張床和一個櫥柜。這個櫥柜是用我在為河谷地區(qū)爭取和平和女性受教育權利時獲得的部分獎金購買的。其中的幾格架子上,放滿了我在班上得到第一名時獲得的金色塑料獎杯和獎牌。大多數(shù)時候,我都是第一名,僅有的兩次失手是被班上的對手瑪爾卡?努爾打敗。但我已經下定決心,決不會讓此事重演。
學校離我家不遠,以前我都是走路上學。但自從去年開始,我就跟著其他女生一起搭人力車上學,再搭校車回家。這段路程只有五分鐘的時間,我們要穿越惡臭的小溪,經過一個巨型廣告牌,廣告牌上是胡馬雍醫(yī)生植發(fā)中心的廣告。當一位禿頭男老師突然長出頭發(fā)時,我們都說他肯定去過了那家植發(fā)中心。我喜歡搭校車,這樣就不會因為走路而滿身大汗,而且還可以和朋友們聊天,和司機烏斯曼?阿里侃八卦,我們都喊他“Bhai Jan”,就是“哥哥”的意思。女孩子們總是被他的瘋狂故事逗得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