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加西亞·馬爾克斯傳 無法入睡的馬孔多(1)

加西亞·馬爾克斯傳 作者:依蘭·斯塔文斯


在1980年出版的《小說地點詞典》里,阿爾伯托·曼格伊爾和喬萬尼·瓜達魯普列出了小說里那些子虛烏有的地點,如劉易斯·卡洛爾的胡語林、丹尼爾·笛福的無人島、喬納森·斯威夫特的大人國、J.R.R.托爾金的中土,以及朱爾斯·沃尼的薩克紐斯姆走廊。他們二人以簡潔的語言和生動的文風將上面的每個地方的原委一一考究出來。下文是對《百年孤獨》里馬孔多的描述:

馬孔多,很久以前何塞·阿卡迪奧·布恩迪亞在哥倫比亞建立了一個村落,布恩迪亞那無邊的想象力連大自然的創(chuàng)造力也要讓他幾分。這位創(chuàng)建者將村上的房子排列開來,使每家每戶到河里取水的距離和付出的勞力與他的鄰居相差無幾;街道的規(guī)劃也是獨具匠心,所有房屋在白天都能接到等量的陽光。為了村上人的生活,他設(shè)下一個個陷阱來捕捉金絲雀、知更鳥和夜鶯。不久之后村子里到處能聽見鳥在歌唱,結(jié)果每年一次光顧馬孔多、向居民顯示世上最新的八大奇跡的印第安人尋著音樂就能找來。

馬孔多的東面以又高又險的山嶺為屏障;南面是沼澤,沼澤上覆蓋著一大片菜湯。沼澤向西越漲越高,形成一個大湖,湖里皮膚光滑的鯨目動物生著女人般的面容和身子,以她們堅實的誘人的胸膛來誘惑水手。朝北行走十日開外,穿過一片險象環(huán)生的叢林,就能見到大海。

原來的馬孔多僅有20幾戶人家,泥屋茅舍,后來幾經(jīng)變遷,小村落變成了擁有商號和集市的鎮(zhèn)子。鎮(zhèn)上一片繁榮,何塞·阿卡迪奧·布恩迪亞索性把他費心捕到的鳥悉數(shù)放生,用自鳴鐘取代了鳥的功能,自鳴鐘是他用鸚鵡從商人那里換來的。此后,每隔半個小時鐘聲齊鳴,把小鎮(zhèn)搖撼一次,一到中午布谷鳥和華爾茲發(fā)出的樂曲轟然傾瀉,宣告午睡的開始。布恩迪亞還用杏樹取代了街道兩旁的刺槐,而且又找到辦法,讓這些刺槐長生不死。不知又過了多少年,馬孔多變成了木墻鋅頂?shù)某擎?zhèn),此時那些老杏樹的花依然在更老的大街上綻放,雖然城里沒人知道杏樹是何時何人栽下的。

一些重要事件構(gòu)成了馬孔多的歷史,其中最為著名的就是鎮(zhèn)上經(jīng)歷的失眠傳染病,這種失眠癥不同尋常,最可怕的地方不是睡不著覺——因為大家的身子也不累——而是漸漸地喪失了記憶。當一個病人對無眠的狀態(tài)習慣之后,他兒童時代的記憶就開始消失,接下來是事物的名稱和概念;最后他將不知道自己是誰,對自己的存在也一無所知,與過去告別,默默地陷入瘋狂。村子四周安上不少的鐘,經(jīng)過的人就拉上一把,證明他還沒瘋。凡是外來的人都不讓他們在馬孔多吃飯喝水,因為據(jù)說這種疾病還能傳染。不久居民適應(yīng)了這種生活狀態(tài),睡覺一事對他們來說已是沒有必要。為了避免忘掉身邊不同的事物,他們給每件東西貼上標簽:“桶”,“桌子”,“奶?!?,“鮮花”。然而居民發(fā)現(xiàn)就算他們根據(jù)標簽還能記住東西的稱謂,但東西的用途怕是記不住的,于是又在標簽上寫下更多的解釋。比如,在奶牛身上掛一塊大牌子,告訴來人:“這是一頭母牛;每天清晨為她擠奶才行,奶要煮開,然后與咖啡混在一起制成牛奶咖啡。”居民在村口豎上一塊牌子,上面寫著“馬孔多”,在遠一點的地方另一塊牌子上寫著“上帝存在”。

馬孔多的居民發(fā)明了一種很有原創(chuàng)性的辦法,以此來消除稀奇古怪的疾病留下的惡果,他們學(xué)會從撲克牌上解讀過去,一如昔日的吉普賽人解讀未來。布恩迪亞也創(chuàng)造出一部記憶機器,他每天早晨要把生活里發(fā)生的事件記錄進去。按照這種辦法,他隨時能讓機器工作,一天接一天地回憶他的過去。當吉普賽人梅爾卡迪斯——他已經(jīng)死亡,但因為奈不住死亡后的寂寞又返了回來——把小瓶子里裝上糖漿,然后將這失眠解藥送與馬孔多之后,失眠傳染病才告結(jié)束。居民們喝下藥后馬上就能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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