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歌曲科班出身的我,一直將民歌作為自己的夢想。5歲開始上臺獨唱,7歲考入少年宮,17歲考入中國音樂學院附中,20歲被保送到中國音樂學院。畢業(yè)后,又懷著對中國民歌的熱情,考入了中央民族樂團,第二年就在青歌賽中獲獎。二十多年中,我走著與大多數(shù)民歌演唱者無異的道路:華服、盛典、贊美、光環(huán)……未來足以預見,繁華亦可期可求。但此時我心底響起另一種聲音:你真的喜歡這樣千人一面的重復嗎?
我知道這絕非我想要的音樂,也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在迷茫中迫切尋找新方向的我,偶然參加了一場名為“北京談話”的音樂會,遇到了老鑼。在簡陋的錄音棚里,我和這個來自遙遠國度的人即興演唱一整天,直唱到淚流滿面,舊的自我開始崩潰瓦解,而一個新的靈魂正等待我去開啟。
龔琳娜
我和中國有著很深的緣分。1993年,我就來中國學習古琴,把和中國人合作創(chuàng)作音樂作為自己的追求。從1994年到2001年,我將大部分注意力放在蒙古族音樂上,做了很多事情。我自己在歐洲的獨奏音樂會也很成功,獲得了很多獎項。但我覺得這樣走下去沒意思,因為在歐洲做中國音樂不好玩。所以我決定再次到中國重新找中國音樂家一起合作。
《北京談話》是一個朋友組織的很小的音樂會,它本身對我并不重要。但重要的是它讓我認識了龔琳娜,讓我發(fā)現(xiàn)了她鉆石一樣珍貴的聲音。她就像一個還沒有被開發(fā)的寶藏一樣,等待我去挖掘,也讓我有機會繼續(xù)和中國的音樂家合作。
老鑼
龔琳娜
我認識老鑼,是在2002年,一場名為“北京談話”的音樂會上。我當時正在尋找新的音樂道路。
這是一場非常新鮮的音樂會,在當時的北京并不多見。我自己本來也是做音樂的,盡管我現(xiàn)在因為唱《忐忑》被大家熟知,但其實我是民族歌曲科班出身的,當時已經(jīng)有些名氣。那時我對自己將來的路怎么走陷入迷茫,所以就非常開放地去尋找所有新的東西。有次跟朋友吃飯,一個作曲家說晚上要去三里屯,問我要不要去。我從沒去過三里屯,總覺得那種酒吧很亂。但他說是去見藝術家,我就去了。
這是我第一次去酒吧,到了地方才發(fā)現(xiàn),那個酒吧不是我想象的那樣,其實特別有品位,也很有文化氛圍。長長的木桌子,圍坐著一大群人。有陳丹青,也有“二手玫瑰”搖滾樂隊的主唱梁龍,坐我旁邊的是中央工藝美院的老師老焦。大家都在聊自己的新想法,我覺得這些想法都特別新鮮、特別好。這種環(huán)境突然給我一種自由自在的感覺。老焦告訴我,3月28日有個演出,是關于世界音樂的。有個歌手叫保羅,她十年沒唱歌了,但她十年前出了個唱片叫《生命之花》。十年后要做這場演出,老焦問我:“來嗎?”我說:“來!”
我叫上我的朋友常靜去聽了這場音樂會。常靜是彈古箏的,我們曾經(jīng)一起組成了“知音琴歌”組合。音樂會那天擠滿了人,也沒覺得演出怎么樣,沒給我什么信息,歌手也記不住。在樂隊表演完后,一個老外登場,在臺上彈著琴,唱著低音。他用很特殊的發(fā)聲方法,有低有高,很幽默,眼睛圓圓的,表情特別豐富,很享受的樣子。
這個彈琴的老外就是老鑼。他的節(jié)目很受歡迎,老焦說,今天的演出就這老外最好。演出結束后老鑼在臺側拿著他的琴。常靜拉著我去看他的琴。常靜是個很主動的人,英文也好,問了他一些比較專業(yè)的問題。老鑼反而用中文,問我們是干嗎的。常靜說,我們也是做音樂的。老鑼回話說,那留個電話吧,以后約出來玩音樂。
于是他們倆留了電話,就離開了。這次音樂會讓我感覺自己跟那個環(huán)境特別格格不入,因為我平時演出穿的是禮服和12厘米的高跟鞋,人家卻是很隨意,我第一次覺得這不是我的環(huán)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