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我需要的,”她說,“能給我一支嗎,彼得?”
“我剛抽完最后一支。”
“哦,真可惜。我看你抽的大概是超低尼古丁的牌子吧?!?/p>
她這么問是想干什么?
“因為你聞起來根本沒有煙草味,你知道嗎?”
哦。
“所以我不覺得你躲進樓梯間是去抽煙。”她聞了聞空氣,“事實上,”她說,“我懷疑你恐怕很多年都沒抽過煙了?!?/p>
“被你抓住了?!闭f著,我露出了一個令人解除敵意的笑容。
她似乎像密歇根民兵團一樣難以解除武裝?!罢娴膯?,”她說,“到底是抓住了你在干什么呢?你在樓梯那頭做什么,杰弗里斯先生?”
該死,我想。剛剛到了只稱呼名字的階段,又回到杰弗里斯先生的稱呼來了。
“我來找人?!蔽艺f。
“哦?”
“住在另一層的某個人。我想謹慎一點兒,因為我的朋友不希望有人知道我來?!?/p>
“所以你才走樓梯?!?/p>
“對?!?/p>
“因為如果你搭電梯的話……”
“樓下的卡爾可能會在閉路電視上看到我?!?/p>
“概率很小,”她說,“再說他看到了又怎么樣呢?”
“或者有可能在電梯里碰到什么人?!蔽艺f。
“結果你碰上了我?!?/p>
“沒錯?!?/p>
“在走廊上。”
“是啊。”在等該死的電梯時碰到了,我想道,而且電梯顯然根本不動,因為到現(xiàn)在他媽的怎么還沒到。
“你的朋友叫什么名字?”
“哦,我不能說?!?/p>
“嗯,不錯,”她說,“你是個紳士,這年頭紳士可真少見。男的還是女的?”
“我覺得應該很明顯吧,”我說,“你剛才說了我是紳士,我也告訴了你我的名字,所以我當然是男的……哦,你是說我的朋友?!?/p>
“真聰明。”
“我的朋友是女的,”我說,“而且有關她的事恐怕我只能講到這里。哦,瞧。你的電梯來了?!?/p>
“也該來了,”她說,但沒有要進電梯的意思。“有時候等個沒完。她是長期住客嗎?或者只是小住一陣?”
“對你來說有什么區(qū)別嗎?”
“她應該是長期住客,”她說,“不然你們或許會合租一間房。而且她可能是自己單獨住,不然你們倆應該會在你的房間見面,而不是她的。”
“該我問你一個問題了?!蔽艺f。
“事實上,你已經問過了。你剛才問我,你的朋友是不是長期住在酒店里,對我來說有什么差別。沒什么區(qū)別吧,我覺得?!?/p>
“還有一個問題,”我說,“你是做什么的?因為如果你有心致力于此的話,也許會是個出色的私人偵探。”
“這我可從來沒想過,”她說,“很有趣的想法。晚安,彼得?!比缓笏闾みM電梯,電梯門隨之合上了。
所以她根本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我也還是不知道她是干什么的,其他事也是一無所知。不過至少我們又回到了稱名不道姓的階段。
六○二房間的門下面沒有燈光透出來。
這表示燈的確熄了,而我則彎下腰,瞇眼湊近鎖孔,仔細檢查了一遍。燈熄了,電話響過沒人接,這表示什么?她不是出門了,就是睡得死沉。不然,或許我剛才打電話時她正在浴缸里,而現(xiàn)在她正坐在一片黑暗里,孤獨地回憶著她過去發(fā)掘的作家、打敗的編輯。
放棄任務吧,心里有個聲音在催促我,及時止損,拔腿快跑,起航拉錨,抬起屁股,趁還來得及,快跑吧。
我豎耳傾聽那個靜悄悄的聲音,這話聽起來很有道理。為何不乖乖照辦呢?
為什么不呢?安西亞·朗道永遠都在那里。她又不可能去別的地方,而她收集的信件也一樣。今晚為什么不休息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