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編成鄉(xiāng)村歌曲，”我說，“只除了個體現(xiàn)象印證群體進化論，加思·布魯克斯③可沒辦法把這句唱出來，實在不像他的風格。”

“后來有天早上，我醒來的時候，”她說，“他已經走了。”

“就這樣？你事先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跡象？”

①圣伊爾德豐索（San Ildefonso），美國新墨西哥州的一個印第安部落。

②華萊士·史蒂文斯（Wallace Stevens，1879—1975），美國著名現(xiàn)代派詩人。

③加思·布魯克斯（Garth Brooks，1962— ），美國鄉(xiāng)村音樂歌手，極具商業(yè)頭腦，多次登上流行音樂排行榜榜首。

“也許有，不過我沒留意。事實上，一開始我根本不知道他走了。他留下了汽車和別的東西，只帶走了身上的衣服。在那之前的幾個星期，他才剛剛寄出他那本書的手稿。我原以為他只是早餐前散個步——有時他會這樣，后來我才找到字條。”

“‘玩得很盡興，不過和其他的事也沒什么區(qū)別?！佟?/p>

“嗯，差不多就這意思。是斯溫伯恩的詩?！藧凵G，彼愛轉灰。明日對昨日已無話可說?！?/p>

“這可比華萊士·史蒂文斯的詩清楚多了?！?/p>

“起碼讓我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另外還有條附注，那些話我一直牢記在心，不過已經不在意了。他說我想待多久都可以，房租他付到了六月底，也就是六個星期以后。梳妝臺頂層的抽屜里有些現(xiàn)金，外加一張到紐約的機票；我可以用那張機票，也可以把它退掉，買張去別處的機票。屋里所有的東西都任我處置。他已經把汽車轉到了我的名下，過戶文件就在汽車的手套箱里，所以我要開走或者賣掉都可以，隨我的便?！?/p>

“你會開車？你不是說你十四歲嗎？”

“當時我十七歲了，不過我不會，我一直沒學開車。我本想找個鄰居把車開到經銷商處賣掉，可后來我還是把車留在那里，還留下了差不多所有其他的東西。我收拾好當初從格林尼治帶去的行李箱，拿了那只黑色的圣伊爾德豐索陶甕，把它包在我的衣服里，以免破掉。它沒破。現(xiàn)在還在?！?/p>

“然后你就飛回了紐約？”

①科爾·波特為音樂劇《慶典》（Jubilee）所創(chuàng)作的歌曲中的歌詞。

“差不多吧。我搭巴士到了機場，拿到登機牌。不過，當他們廣播我的航班時，我沒有登機。我只是拾起我的行李袋，走出了機場。我想應該有辦法把機票換成現(xiàn)金，不過好像挺麻煩的。我還有足夠的錢買張灰狗巴士的車票去舊金山，于是就去了那里。”

“帶著你的衣服，還有那個黑甕。”

“我在譚德隆租了個房間。把衣服放進衣櫥，把甕擺在梳妝臺上。我哪首詩也沒背。”

“當時你十七歲。”

“當時我十七歲。已經發(fā)表了自己的作品，還和一個著名小說家共度了三年時光，天天聽他給我上關于寫作的課，不過自從離開康涅狄格州以后，我一個字都沒寫過。那時我還是處女。”

科爾特蘭已經唱完，這會兒我們聽的是切特·貝克①。

我說：“處女。這是個隱喻還是……”

“是字面意思。處女，完璧無暇，或者什么拉丁語的說法?！?/p>

“他，呃，沒興趣？”

“他性致勃勃。我們差不多每天都做愛。”

我想了想?！八ミ^亞馬孫河，”我給出了一個解釋，“而且還光溜溜地跳進了水里，結果碰到一條寄生鲇。”

她搖搖頭。“沒動手術，”她說，“也沒有勃起問題。他只是不愿意把通常所知的那根‘棍子’插入通常的那處入口，但其他各種方式他都嘗試過了。搭車去舊金山的那個女孩，從定義上來說還是處女?！?/p>

“為什么？”

①切特·貝克（Chet Baker，1929—1988），美國爵士樂小號演奏家，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