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跟你談的是，我知道這聽起來有點怪，但我留意到你非常注重儀表……”

喬安妮低頭看看自己的皮外套，說：“哦，我沒覺得。”

“噢，你是的。我一直注意到你打扮得那么出色，總是穿不同的衣服，換不同的發(fā)型。我是說，我穿衣打扮什么的都很懶。牛仔褲、靴子、一點點睫毛膏——就這點。我很多年都沒改變過形象了。我想跟你談的就是這個。我在穆斯維山經(jīng)營一家商店，粉紅蜂鳥，你知道嗎？”

“是的。”她點點頭，“我知道。”

“周五晚上我們有個特別活動來慶祝新的化妝品投放市場。”莉婭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粉紅的卡片遞了過去，“這個產(chǎn)品百分之百是有機產(chǎn)品，是加利福尼亞進口的。我們是第一批進他們貨的倫敦商店。廠家派了一個化妝師過來，他們會提供免費化妝、免費紅酒、小吃什么的。限制很嚴格，我只能邀請很少的客人，我剛想到，可能你會對這類活動感興趣？”

喬安妮把卡片翻過來瞇縫著眼看著：“你剛才說是什么時候？”

“周五晚上，６點半到９點。”

“嗯，”喬安妮又把卡片翻過來，“我不一定。”她在假裝不感興趣，但莉婭看出來她已經(jīng)上鉤了，毫無疑問她會去的。

“好，”她說，“如果你能去的話，跟我說一聲。名額有限，如果你不去的話我還想邀請別人。”

“好吧，”喬安妮把卡片放進包里，“好吧，我會來的。”

“真的？”

“是的。把我算上。”

“太好了，”莉婭笑了，“我真的很高興?？隙ㄊ且粋€很棒的活動，你會喜歡的。”

然后非比尋常的事發(fā)生了——喬安妮笑了。“我很期待，”她說，“謝謝你的邀請。”

“很榮幸，”莉婭說，“完全是我的榮幸。”

莉婭回到房里時看了看電話，腦子里出現(xiàn)長著皺紋的大塊頭的阿密塔躺在冰冷的浴缸里等她回電的形象。她的手指碰了碰電話，很快又縮了回來。她無法面對。她決定明天再打給他。

她走回窗前又朝馬路對面窺視。從孔雀屋當中的窗戶她看見一個身影在爬樓梯。她猜那是喬安妮，帶著一張粉紅的卡片，走向她那孤獨的、堡壘般的臥室。她朝上望，看見了托比，一如既往地坐在窗前玩電腦。她猜測著他在干什么。是在跟馬里蘭州一個叫帕里斯的胖妞聊天呢？還是在咬文嚼字地寫詩？又或者只是在空洞地、無聊地瞪著屏幕發(fā)呆？

她想知道，剛才他有沒有看見她在街上跟喬安妮說話。

她想知道，他是贊成她的做法，還是覺得她在無事生非。

幾分鐘后他站了起來，朝房間另一邊走去，然后走回來拉上了窗簾。莉婭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在盯著一個漆黑沉默的房子，這種感覺很怪。她拉上窗簾，繼續(xù)自己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