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睡覺。至今想來都奇怪,整天在烈日下沒完沒了地訓(xùn)練,我怎么就沒像周黨員一樣倒下,然后泡病號睡覺。特別是在隊干部們拿著軟尺量正步踢腿高度時,我總盼著能中暑啥的,甚至想好了如果倒下應(yīng)該用哪只手撐地,免得把門牙磕沒了。
難得的休息間隙,坐在操場邊上的兩棵大槐樹底下,有點小涼風(fēng),美得馬上能睡著。當然,大多數(shù)情況下他們是不會讓你睡著的,會組織拉歌。這時我就特別希望唱《四渡赤水出奇兵》這樣的超長歌曲,可惜總是《打靶歸來》。幾句唱完了,接著訓(xùn)練。
那兩個月里,似乎壓根就沒有睡過一個完整的覺?;蛟S是訓(xùn)練安排,或許干脆就是某個隊干部的心血來潮,緊急集合的哨聲常常在夜半凄厲響起。
來不及的話,就別穿襪子了——某個笑容壞壞的區(qū)隊長傳授秘籍。
當天夜里,一隊人馬迷迷瞪瞪集合完畢,這位老兄讓我們一個個撩起褲腿。沒穿襪子的,統(tǒng)統(tǒng)到操場上跑三圈!
軍訓(xùn)最后一幕是拉練。距離倒不長,三十多公里吧,從半夜走到白天。那時年紀小,不懂得自我保護,絲襪套進解放鞋就上路了,回來后滿腳的血泡。路上倒是骨氣了一把,再累也沒上隊末“收容車”。
其實是不敢。一個女生剛流露出上車的念想,隊干部立馬投來凌厲的眼神,刀子似的。
從那時起就明白了,這世上很多待遇,只是擺那兒給人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