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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才人初邁步 (4)

晚清第一官商 作者:王偉


但舉人出身的爺爺認為科考是正途,一心想讓孫子通過科場來謀個好前程。1864年,清王朝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把太平天國給“平”下去了。天下稍稍安定之后,家鄉(xiāng)常州漸漸恢復(fù)了秩序,盛家重新過上較安穩(wěn)的日子。1866年,盛宣懷與二弟寯懷在祖父的督促下,一起回武進縣應(yīng)童子試,兄弟二人同中秀才。22歲中秀才,這在當時的封建知識分子中已屬于大齡了,但爺爺盛隆心里依然很高興,鼓勵兩個孫兒一鼓作氣,走科舉之路。

然而,特定的人生經(jīng)歷使盛宣懷過早地接觸了社會,父親的期望和初步的社會實踐培養(yǎng)了他從客觀情況出發(fā)、研究實際問題和解決實際問題的思想素養(yǎng),他對中國社會的真正需求由朦朧的自發(fā)想法逐漸變?yōu)楸容^自覺的意識。這就注定了他很難對科舉時文產(chǎn)生太大興趣,沿著正途登晉也就不大可能了。

1867年是丁卯科鄉(xiāng)試大比之年,經(jīng)歷戰(zhàn)亂后的江南貢院修葺粉刷一新,準備迎接南京收復(fù)后的第一次鄉(xiāng)試,江蘇省各府州縣的千百名應(yīng)試生員將在這里爭取一百多個舉人的名額。上至兩江總督,下至普通百姓,都對這場考試給予了高度的關(guān)注。鄉(xiāng)試于每年八月初九舉行頭場考試,雖然過了盛夏,天氣依然炎熱,考場外搭起了寬敞的涼棚,擺起了長椅,供考生休憩,一日三餐有粥食供應(yīng),安排得十分周到整飭。為了保證考試的公正,時任兩江總督曾國藩幾次告誡藩臺和江寧知府,嚴格考試紀律,認真協(xié)助京師派來的主考官辦好這次鄉(xiāng)試。

盛宣懷對這次鄉(xiāng)試心里沒底。去年祖父陪他們兄弟回鄉(xiāng)應(yīng)考,年歲大加上長途奔波,回家便臥病了,常州家中老小就靠盛宣懷一人照顧。年初時父親盛康接到時署兩江總督李鴻章的指令,招股開張公典30余家救濟戰(zhàn)亂后的貧苦百姓,盛宣懷又積極協(xié)助父親辦理此事。諸事纏身,盛宣懷并沒有多少時間安心讀書。今年的鄉(xiāng)試同樣是在祖父的勸說下,勉強一試,結(jié)果可想而知。鄉(xiāng)試發(fā)榜落第,出身官宦世家的盛宣懷不免有些沮喪,回家還要面對祖父失望的眼神和相鄰親友的詢問,所以一直悶悶不樂。

1866年盛宣懷中了秀才,僅僅算是初中畢業(yè)。這次落榜之后,盛宣懷又在1873年和1876年兩次參加鄉(xiāng)試(考舉人),均榜上無名。不要說大學文憑,就是高中文憑他也沒拿到。無奈之下,他只好放棄科舉之路。在封建官場上,你不是進士,就不算正途出身。沒有硬碰硬的學歷文憑,在進士成筐成簍的封建官場,無形中就矮人一等,所以不能不引為生平大憾。

盛宣懷生前曾對子孫說過:“吾祖吾父以科第起家,吾少壯時銳欲繼繩,而卒屢躓于秋駕;家有治譜,常以理繁治劇自許,而未嘗假乎一州一邑為親民之官;保使才,辦洋務(wù),日與友邦人士相周旋,而足跡未履歐美一步。此生平三憾事也!”生平三件憾事,科舉落第為首,可見其痛心疾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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