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人A：滾出去！

犯人B：滾出去！

眾犯人齊聲：滾出去！

理查仰望燈光辯解：你們痛苦是因為我讓你們變得清醒，明白自己的處境和我一樣。

兩名獄警打開鐵門，揮舞木棒拖出理查。

理查在地上掙扎大喊：你們這些人渣！上帝會處罰你們！雖然我不能決定上帝是否存在！

獄警扒下他的襪子往他嘴里塞。

理查歇斯底里：求你們幫我最后一次。我該怎么辦？

犯人A：去死！

犯人B：去死！

眾犯人：去死！去死！去死！

理查被從舞臺側(cè)面拋出去。

轉(zhuǎn)常

理查一個人在臺上。一盞追光燈照著他。

他獨白：死，我無緣那種美妙。從激流島跳進路易斯湖、找一棵葉子最紅的楓樹吊上去、用一把刀割開手腕聽脈搏、用塑料袋綁住頭臉進入幻想、從尚普蘭鐵橋垂直而下體驗重力……它們都那么完美，可如果選擇錯誤就再也沒有機會了！這多么可怕！

燈光熄滅又突然亮起，理查白發(fā)蒼蒼。他在選擇死亡方式的過程中死去。

全劇終。

大幕拉上。

燈光又全部亮起。索德克與演員返常

掌聲雷動。

“他做到了。”

“可成功卻讓他變得沉默。在此后的一年他擱置了進行中的幾部新戲。英俊在變老，可我依然愛他?！卑睜枃@氣，“只是——他走了，連同煙斗和水晶球。第二天早晨。1860的椅子上有一張紙條。這么多年，很多事都忘了，可我還記得他的話：‘這一年，我猶如理查陷入選擇。那天站在臺上，榮耀瞬間即逝。我看見母親在哭、在驕傲。而我是用父親的遺產(chǎn)演出這部戲，這多么諷刺與殘酷。我看見你們，你和西爾維亞。我傷害了你們。我是個真正的失敗者。《囚室》很空洞，它是死的。我的劇本都是死的。所以我離開，離開你們、離開戲劇、離開自己。什么時候回來無法知道。也許永遠，也許明天?！?/p>

我看見索德克的背影遠行。

雨進入尾聲。

艾薇爾笑，“如果今天有彩虹，等我出去，你要請我一杯咖啡?！?/p>

1980年4月15日。薩特逝世。

這天下午?！鞍屠枞讼匆路俊盠號。門半掩。陽光直照到門邊。常春藤瘋長。畫架上畫布空白。一地顏料干掉。畫筆保持凝結(jié)時的姿勢。一個中年女人穿黑色裙子盤坐在秋千上?！”砬槠届o涂口紅。錄音機卡帶轉(zhuǎn)動，她聽一支歌：

嘿Jude，不要這樣消沉

唱首感傷的歌會感覺好些

記住要真心愛她

之后你就不會這樣難過

…………

無論何時，當你感覺痛苦

嘿Jude，要忍耐

不要把世界放在自己肩上

那個冷漠面對世界又自以為是的人

不過是傻瓜

嘿Jude，不要讓我失望

既然找到你愛的人，現(xiàn)在就去愛她

記住要真心愛她

之后你就不會這樣難過

…………

嘿Jude，不要這樣消沉

唱首感傷的歌會感覺好些

記住要真心愛她

之后你就不會這樣難過

嘿Jude，一切會變得更好

會更好，更好，更好，更好，更好……

靜默。

“艾薇爾，薩特死了?！彼鞯驴苏驹陂T口。長大衣。頭發(fā)灰白。

那管口紅掉在地上。女人哭了一會兒。

“以前你很少穿黑色?！彼鞯驴诵÷曊f。

“可我現(xiàn)在穿黑色。”艾薇爾裹緊自己。

“‘巴黎人洗衣房’，就像昨天?！彼鞯驴谁h(huán)視這個空間。

“不，對我已經(jīng)是一生。”艾薇爾輕輕蕩秋千。

“我一直在傷害你。”

“這你在‘花神’就說過了。坐吧?！?/p>

“這搖椅還在！”索德克點上一枝煙。

“你的煙斗？”

“送給了安達盧西亞的吉普賽人。他們給我唱歌。”索德克仿佛在回憶。

“你找到了要找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