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美尼科成功地營銷了的“貝尼尼神話”,也被另一位早期的傳記作者傳播過,上述在1682年出版的菲利普·巴爾迪努奇(Filippo Baldinucci)的《貝尼尼的生平》,源自一些在多美尼科文本正式出版以前更早的版本。問題的關(guān)鍵在于巴爾迪努奇在匯編他那著名的系列藝術(shù)家傳記的其他篇章時,已有文件可以證明,他對《契瑪布埃作為設(shè)計教授的新聞》(the Notizie dei professori del disegno da Cimabue in qua)(1681–1728年)長期定時進(jìn)行了逐字逐句的復(fù)制,不做任何署名,厚厚的大部頭文本由其他能夠接近被討論的藝術(shù)家的人提供給他,就像他對多美尼科著述所做的那樣。根本沒有辦法解釋在多美尼科和巴爾迪努奇之間為什么會有大量逐字逐句的文字上的重復(fù)。我們不能夠假設(shè)這是因為來自共同的原始資料,因為根本就沒有更原始的資料存在了(彼得羅·菲利普的概要過于簡短和粗糙,勝任不了這樣的功能)。但是,倘若完全去除趣聞軼事的細(xì)節(jié),巴爾迪努奇的傳記比起多美尼科的作品就更加簡短了,語調(diào)也更加干巴巴了。盡管是一個由從未見過貝尼尼的、非這個家庭成員的人所寫的派生文本,巴爾迪努奇的書卻直到近期都始終被當(dāng)作第一手的傳記資料,因為人們長期以來錯誤地認(rèn)為是多美尼科抄襲了巴爾迪努奇,而非相反,但我們現(xiàn)在知道相反的情況才是實情。
為了完成對于貝尼尼原始傳記資料的考察,我們需要提及第三部分最重要的早期書卷形式的撰述,也就是法國人保羅·弗雷特·德·川特羅(Paul Fréart de Chantelou)留下的大量日記。川特羅的《貝尼尼騎士的旅法日記》(Diary of Cavaliere Bernini’s Visit to France) 包括大約300頁,一絲不茍地記述了貝尼尼于1665年為期4個月在巴黎居留路易十四宮廷期間的對話和活動,其中許多是屬于“幕后的”。作為目擊者的川特羅,是賦有特權(quán)的宮廷朝臣,被委任擔(dān)任這位藝術(shù)家的助手、翻譯和旅游向?qū)?,總的來說就是擔(dān)任親密的陪伴。這些日記盡管直到19世紀(jì)晚期才出版,但卻是為人所知的,甚至在仍為手稿原稿的時候就被參考過:譬如它被引用在夏爾……佩羅(Charles Perrault)的《回憶錄》(Memoirs)中(d. 1703),此人為貝尼尼在法國宮廷的強硬對手,擔(dān)任首相科爾伯特(Prime Minister Colbert)在藝術(shù)和建筑方面的私人助手,今天仍作為一名童話作家聞名于世。盡管對這位藝術(shù)家予以高度的尊重,川特羅的日記卻坦率地揭露了許多關(guān)于貝尼尼性格和行為的細(xì)節(jié),恐怕是這位“騎士”(Cavaliere)一定寧愿鎖藏起來的。同時,盡管如此它還是重復(fù)了(以貝尼尼自己之口)一些自我神化的吹牛和說謊,這些貝尼尼關(guān)于他發(fā)展和職業(yè)生涯的講述,我們可以在多美尼科和巴爾迪努奇的書籍里找到。還有大部分其他同時代人的資料來源—信件、日記、外交公文、沒有個性特征的新聞小報—這些以零碎方式提供更多關(guān)于貝尼尼的傳記資料。我們將在接下來的篇章中,在逐步展開這位藝術(shù)家82年厚重人生過程的描述中,貫穿引用這些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