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還有更黑暗的事物，”里奧說，“灰衣綿羊們閉上眼睛，看門犬卻發(fā)現(xiàn)了真相。古老的力量已然蘇醒，陰影蠢蠢欲動。奇跡與恐怖的年代即將來臨，這也是諸神與英雄的紀(jì)元?！彼靷€懶腰，露出慵懶的微笑?！耙牢铱?，這值得咱們再喝一輪?！?/p>

“我們喝得夠多了，”阿曼說，“而且不管怎么說，天快亮了。今天早晨安布羅斯博士要講解尿液的特性，想鑄造銀鏈條，就不能錯過他的講座?！?/p>

“我不會阻止你們?nèi)テ穱L尿的味道，”里奧說，“至于我嘛，我比較喜歡青亭島的金色葡萄酒。 ”

“要在喝尿和聽你聒噪之間選，我寧愿喝尿?！蹦m德一推桌子站起來。“走吧，魯尼?！?/p>

“斯芬克斯”伸手取過皮套?！拔乙苍撍?。希望能夢到龍和玻璃蠟燭?！?/p>

“全都要走？”里奧聳聳肩，“好吧，至少這里還有蘿希?；蛟S我會弄醒我們的小甜心，讓她成為女人。”

拉蕾薩看到佩特臉上的神情?！八B買酒的銅板都沒一個，不會有金龍幣買那女孩?！?/p>

“對，”莫蘭德說，“況且只有真正的男人才能讓她成為女人。跟我走吧，佩特。太陽一出，老沃格雷夫就會醒來。他上廁所的時候一定得要你幫忙?！?/p>

前提是他今天記得我是誰。沃格雷夫博士可以毫無困難地分辨每只烏鴉，但認(rèn)人就沒那么高明了。有時他以為佩特是某個叫克禮森的人?！拔疫€不想走，”他告訴朋友們，“再待一會兒?！碧鞗]亮，還有點(diǎn)時間。煉金術(shù)士仍有可能出現(xiàn)，假如他來的話，佩特不想錯過。

“隨你吧，”阿曼說。拉蕾薩又打量了佩特一會兒，方把弓挎上一側(cè)細(xì)窄的肩膀，隨其他人過橋。莫蘭德醉得不行，只能用手搭著魯尼的肩，才不至于跌倒。對于展翅飛翔的烏鴉而言，從這里到學(xué)城并不算遠(yuǎn)，可惜他們不是烏鴉，而舊鎮(zhèn)是座名副其實(shí)的迷宮，布滿縱橫交錯、狹窄蜿蜒的小巷和街道，看似很近的距離，卻得繞上幾大圈。“小心，”佩特聽見阿曼的聲音，河上的迷霧很快吞噬了四人的背影，“晚上濕氣重，鵝卵石會滑?！?/p>

他們走后，“懶人”里奧酸溜溜的視線越過桌子停留在佩特身上。“多可悲啊?！狗铱怂埂瘞еy幣溜之大吉，丟下我跟豬倌‘雀斑’佩特做伴。”他伸伸懶腰，打個哈欠。“啊，咱們可愛的小蘿希呢？”

“在睡覺?！迸逄睾啙嵉卣f。

“我敢說肯定是一絲不掛?！崩飱W咧嘴笑道，“你認(rèn)為她真值一枚金龍？總有一天，我會親自找出答案?！?/p>

佩特沒有回答。

里奧也不需要他答腔：“等我破了那丫頭的身，她的價位會跌到連豬倌都付得起的地步。到時候，你可要好好感謝我唷。”

我要宰了你，佩特心想，但他沒醉到枉送性命的地步。眾所周知，里奧受過訓(xùn)，擅使刺客短劍和匕首。退一步講，即使佩特能殺他，也意味著自己腦袋不保。佩特有名無姓，里奧卻兩者皆備，他的姓氏是“提利爾”——其父乃舊鎮(zhèn)守備隊司令莫林·提利爾爵士，其表兄更是貴為高庭公爵兼南境守護(hù)的梅斯·提利爾，而舊鎮(zhèn)的主人，“舊鎮(zhèn)老翁”參天塔的雷頓伯爵的諸多頭銜中便包括“學(xué)城守護(hù)者”，他也是宣誓效力提利爾家族的封臣。算了，忍一時之氣吧，佩特告訴自己，反正他說這些不過是想傷害我。

東方的霧氣漸漸散去。天亮了，佩特意識到，天亮了，煉金術(shù)士卻沒有來。他不知該哭還是該笑。把東西放回去，不教人知道，我還算是小偷嗎？這又是一個他無法回答的問題，跟安布羅斯和維林問過的那些問題一樣。

他從板凳上站起來，烈性蘋果酒一下子全涌上了頭。他不得不一手撐著桌子，以穩(wěn)住身體?！半x蘿希遠(yuǎn)點(diǎn)，”他以此道別，“離她遠(yuǎn)點(diǎn)，否則我殺了你?！?/p>

里奧·提利爾撥開眼前的頭發(fā)。“我不跟豬倌決斗。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