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節(jié)語言:傳統與現代的融合(1)

權力那些事兒 作者:梁振華 龍其林


“情景相生而且契合無間,情恰能稱景,景也恰能傳情,這便是詩的境界?!雹僖陨⑽脑娕c歌詞創(chuàng)作開始自己文學道路的肖仁福,用詩意的語言將湘西南的自然環(huán)境、民間習俗與特殊的文化氛圍進行了融合。湘西南與眾不同的地理風景、民間習俗、文化信仰,對肖仁福小說的語言產生了微妙的影響。他的“作品中的人物活動的小環(huán)境,籠罩著或濃或淡的古樸的原始文化和神巫文化的氛圍,作品因之生出一種傳奇色彩、浪漫情調,虛虛實實,耐人尋味”①。湘西南地區(qū)有著獨特的民族文化的遺存和積淀,歷史悠久而名人輩出。在一些比較偏遠的地區(qū),仍然保留了較濃的泛神論色彩,原始宗教觀念仍然潛移默化地影響著人們的思維和心理,于是表現出一種現代與原始、西方與傳統交相錯雜的文化生態(tài)。民間與傳統文化的影響在此展露無遺,呈現出粗獷、博大的強悍氣質。正是自然與文化、時代與傳統的合力、互動,才構成了湘西南人們看待世界、為人處世的特有視角和選擇,同時這也成為了肖仁福作品中不可或缺的因素,成為其小說地域文化特征的鮮明表現。

肖仁福小說中的湘西南世界,有著民間的淳樸、強悍和不屈,也有著遠古的泛神論、現代的唯物論。這種文化形態(tài)顯然與人們所習慣的單一文化相差甚遠。在肖仁福筆下,洋溢著堅忍、頑強的生命追求,充盈著瑰麗而神秘的地域氛圍:

起初,但見香客那長長的手指,只管在簫孔上輕輕地滑動,那簫聲仿佛縷縷煙嵐,繚繞著,氤氳著,把人的心思抹得有些濡濕;又仿佛一陣微雨,從飄揚著熹微的半空灑落,灑在樹葉間,灑在草地里。接著,香客的手指便快速彈將起來,活潑跌宕,錯落有致,絕妙非凡。時而如小鹿跳過溪澗,芳蹄踏出無數水花;時而如蛙鼓敲碎黃昏,落霞染醉天涯路。自然,有流暢亦有凝滯,有激昂亦有低沉;或者有意要逗你歡樂,或者無心竟觸傷你的悲處。俄頃,那長長的簫管上一下子跑動起千軍萬馬,紛至沓來,黃塵蔽天。只是突然間,這千軍萬馬又全消失了,蕭孔里噴出無數彩色的浪花,擁著,騰著,向遙遠的天邊奔去。此時,風趁機呼嘯起來,浪花從天邊卷回來,風拍浪,浪卷風,狂舞著,奔騰著,把夕陽和霞光撕爛,絞碎,狠狠砸向巨礁。

——《簫聲曼》

劉學文一抬腕,那把馬尾毛做的弓,就在琴筒上彈出一串顫然的長音。這長音有些沙啞,好像是從沉默了許久的嗓眼里突然迸發(fā)出來的,帶有一種震撼人心的質感。這長音仿佛一條山道,崎嶇而曲折,最后緩緩飄向遙遠的云際,消失于縹緲的初夜。一切就靜止了,馬尾弓躺在琴筒上,有如一位剛剛走出沙漠的游子,那般疲憊而無奈。稍頃,那弓才又重新積聚起力量,開始在琴筒上滑行起來。這回,已是非常流暢的慢音,宛如窗外的月輝,悠悠然游弋于夜色之間……是一種感應,還是下意識?他忽然想起來了,就是今晚這樣的月夜,就是坐在這扇窗邊,他憂傷地奏著這支傷感的曲子時,那個年輕的生命從他窗外的木橋上悄然墜入深潭。怪不得,他一奏這支曲子,他整個身心就會被一種特殊的情緒,一種強烈的感覺纏住了,再也沒辦法掙脫,沒辦法從那旋律的呼喚中走出來。

——《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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