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她眼睛睜得又圓又大，牢牢盯在胡不歸身上。胡不歸低頭，又抬頭，喝啤酒點煙輕聲訕笑，像為自己的裸體難堪。他知道紅丫沒介意他赤身裸體。他不咸不淡地說你就是孩子，那意思，是將紅丫沒頭沒腦的話消解為玩笑。他也知道，紅丫的話不是玩笑。紅丫不開玩笑，好像也不太會開玩笑。紅丫不接受胡不歸消解，她身子一拱跪起來，朝向燈光，掀起浴巾，裸凈身子，示意胡不歸看她。胡不歸明白她是讓他看她，但看什么，并不清楚。不過很快就清楚了，她是讓他看她小肚子下端，那片微微隆起的三角區(qū)域。但不為看那流暢地凸起的一抹渾圓，也不為看那山溪宛轉(zhuǎn)般，向兩側(cè)腹股溝呈放射狀凹陷下去的優(yōu)美弧線，她讓他看的，是那宛轉(zhuǎn)山溪朝四周漫溢時，在肚臍兩側(cè)遠端，在小腹的兩個邊緣，似乎不經(jīng)意地，侵蝕出的一些斷裂的皺褶。那些被鐫刻在細膩皮膚上的皺褶零星分布，不十分明顯，卻不容忽略，它們細小、短促、虬曲、斑駁，有點像倍數(shù)不大的顯微鏡下某物的切片。

他不知道該說什么。

這叫妊娠紋，你應(yīng)該在許多孩子媽媽的肚子上見識過它們。紅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