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欣沒故意情緒低落,她耳朵上脖子上重又環(huán)佩閃閃。她與眾人握手時面帶羞怯,甚至歉意——五周里,她和他們至少分別握手五回,已像左手握右手了。眾人忙于手手相連,何上游看封文福一眼,轉身出包房沖向廁所。站在小便池旁,他尿道微痛,久憋的尿水羞羞答答,像上轎前的新嫁娘不立刻露面。好一會兒新嫁娘才掀開蓋頭。他尿聲大作時,封文福跟了過來,有事?封文福問,也解褲子撒尿。他基本沒尿。何上游沒空回答封文福,他思緒集中在尿道和尿上。尿道的微痛讓他恐慌,尿的酣暢讓他舒服。這更吊起了封文福胃口,他以為他和他玩神秘呢。何上游搖頭。他知道封文福錯會了他看他的意思。剛才他看他,是習慣使然,沒想叫他說悄悄話。他的尿滴滴答答進入了尾聲。沒事,他對封文福說,憋壞了。封文福哦一聲,看出來何上游的確沒事,或有事,但剛才想說現(xiàn)在不想了。何上游不想說的話他問不出來。他抓耳撓腮。他是為說話來廁所的,何上游不說,他再不說,像白來一趟挺吃虧的。為了不白來,他自己說,就說了女性的偉大和狡猾的狐貍,說了愛情的結晶和為祖國做愛,說了又一茬戈爾巴喬夫和葉利欽……你覺得,他最后問,那孩子季欣能留下嗎?何上游看他一眼,很干脆地做個手勢。他眼神和手勢的意思都不含糊,不輔以語言,完全能讓人明了他態(tài)度??稍谘凵窈褪謩葜?,他嘴里又發(fā)出了聲音,和平常發(fā)言表態(tài)一樣,拖延了一個小小的半拍,讓他意思又含糊了。在中國,他邊系褲子邊說,提倡為祖國計劃生育。然后他轉身走出廁所,留下封文福獨自在小便池前鼓鼓搗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