迄今為止,還沒有誰提出現代的、中國自己的社會發(fā)展歷史的理論模型。有人把這看作中國學者的不爭氣,看作前幾十年不正常的歷史所致;我也曾經這樣認為。但現在看來,問題并不如此簡單。20世紀以來,東方主要大國如日本、印度都沒有形成獨立于西方并對西方產生重大影響的思想系統(tǒng),這些國家的情況各不相同,政治、文化、經濟發(fā)展水平參差不齊,各有其特點。它們沒有發(fā)展出自己獨立的思想,絕不是因為政治控制或意識形態(tài)專政的緣故。但有一點是共同的,它們都放棄或喪失了自己原來的度量衡制度,統(tǒng)一使用西制,也就是公制。這恐怕才是民族國家不能產生自己新思想體系的主要原因之一。
恩格斯把科學的標準定義為能否用數量關系來表達研究對象,這一點已經為人們所公認。人文學科不成其為科學,就是因為人的思想心靈無法像物理、數學公式那樣量化描寫定義。但西方人并不簡單地就此罷手。他們稱過靈魂的重量、求過美的數值、規(guī)定過標準美女五官的具體尺寸,當然還有后來對女性“三圍”理想比例的設定,等等。這在我們看來是愚不可及的做法,但卻是人類所有愚蠢行為中最為聰明清晰的一種,因為它比較接近真實。黃金分割律迄今為止還不能說它是荒謬的東西。人的情感世界最難把握了,然而如果各種情緒情感被科學家找到基因上的根據,用數字符號來度量情緒情感就不是一句空話。因此,如果說世界能產生具有普適性的社會科學,那這科學的基礎必是自然科學無疑。經濟學最接近自然科學,因為經濟學的基礎是數學。經濟學有國界嗎?有民族色彩嗎?好像沒有。對這種基本沒有人情味的科學是否喜歡是一回事,它們是否要看你我的臉色而存在則是另一回事。我們喜歡的東西都消失得很快,我們不喜歡的東西卻擋也擋不住地潮水般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