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自己說的,開價還價,買賣自由!”補玉說道。
“假如你不是跟我做交易,就是存心搗亂,我干嗎陪你玩?還價還有意義嗎?”
“馮總,您在我店里住過好幾次,我是存心跟人為難的人嗎?問問街坊四鄰,曾補玉什么時候存心跟人搗亂過?這是我的村子,我在我自個兒地盤上開店,掙一口不干不稠的飯吃,不圖別的,只圖孩子們長大能考大學(xué),一輩子也有一口不干不稠的飯吃。您在這兒開五星級、六星級莊園,我們再想吃飯要靠您賞,是您在毀我們,還是我們在毀您???”
“好,這話說透了,說穿了——你是覺著我要毀你,所以你干脆先毀了我。曾補玉,我不是什么厚道人,你知不知道?”他被自己的話嗆住了。
補玉看著他,一點表情也沒有,但意思卻告訴了他:我從來沒小看過您把您看成善茬兒。
彪形女孩彩彩再次走進來。她這次顧不上用眼睛來頂撞補玉的眼睛,趕緊替她主子摩挲著胸口。
“有話好好說,別起急,???”她輕聲對馮煥說。
這種女人!一份體貼、一張笑臉、一記撫摸都不免費,都記在馮癱子的賬單上。馮癱子欠得多了,最后終歸會被這樣的賬給陷住,給埋了。于是,彪形女孩就將得到一個億萬的賬戶和一個什么雄性事物也干不了的馮癱子。就那么回事。沒想到她五大三粗,沒心沒肺,反而比那些濃妝艷抹、水蛇腰流水肩的妖冶小姐們更算計。彩彩嘻哈地說過自己體重是一百六十斤,原來是一百六十斤的一個大釣餌。
這時謝成梁走到院里,提著木梯,拿著剪子,一看就是要摘葡萄。他頭一偏,看見了馮煥和彩彩,“喲嗬!”了一聲。
補玉的背靠在窗臺下的書桌,所以他是看不見妻子的。
“馮總!老沒見了!……”謝成梁眼睛只是盯著彩彩打量,“每回見您,都換個新的!一個比一個年輕!哪兒修來的艷福?!”
補玉見彩彩的臉一片懵懂,但馬上陰冷下來。馮煥飛快瞥了彩彩一眼。
“你瞎貧什么呢?”補玉轉(zhuǎn)過身,從窗口對丈夫喝斥,“該干嗎干嗎去!”
“我這是夸馮總呢!每回來咱這兒,都換個新美女,一回比一回年輕!……”謝成梁還是沒領(lǐng)悟補玉的意思。
補玉此刻從門里跨出去,對著丈夫擠眉弄眼,做出惡臉,表示他那張嘴沒及時閉住,禍已然從那兒惹出來了。謝成梁看著她,嘿嘿直樂,說:“擠什么眼哪?我沒說錯呀,馮老總招女人愛,不對嗎?”
“別理他,他沒正經(jīng)!”補玉又轉(zhuǎn)過身,對馮煥說,其實是讓彩彩聽的。
彩彩人站在那兒,心不知在什么地方;眼睛看著地,眼神是瞎子的。讓晴天霹靂震的,一時滿腦子都是嗡嗡聲。彩彩再動作的時候,是五分鐘之后,她慢慢打開連接馮煥臥室的房間的門,進去了。人們都不說話,似乎聽她獨自在那間房里做什么。她在那間房里一動不動,這份呆愣補玉和馮煥都聽得到。過了一會兒,她又打開與那間房相連的門。門那邊,是最靠西的屋;馮煥包的三間屋從東到西,坐北面南。
馮煥自己轉(zhuǎn)著輪椅的輪子,轉(zhuǎn)了個圈,慢慢進了中間的屋。他是跟隨彩彩的路線走的。補玉突然聽到“咔嗒”一聲。那是彩彩把西屋的門從里面別上了,把跟她而去的馮煥鎖在屋外。補玉接下去聽見馮煥的呼喚聲:“彩彩,彩彩!……不點兒!怎么了,不點兒?……”西屋沒有任何動靜:“不點兒,你信他的話?那人特‘二’!你還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