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星期二晚上。第二天卡洛琳買了三明治過來，我們在書店里吃。她吸了最后一口芹菜汁，把最后一口沙拉三明治咽下去，然后抬起頭說：“關于下個周末，伯尼?！?/p>

“怎么樣？”

“嗯，我一直在想?！?/p>

“我們還是要去，對嗎？”

“我想是的，不過——”

“不過什么？”

“嗯，有些事我還沒弄清楚?！?/p>

“有什么不清楚的？我們星期四下午離開，星期天晚上回來。如果你是在猶豫要帶什么衣服——”

“這些我已經(jīng)準備好了。”

“那有什么問題？”

“我有點想知道我們?yōu)槭裁匆??！?/p>

“我們?yōu)槭裁匆ィ俊?/p>

“沒錯，伯尼。這就是對我而言不太清楚的地方?！?/p>

“我知道我為什么要去，”我說，“而且我想我已經(jīng)告訴過你了。我要去是因為一切都計劃好了，花了很多心思在上頭，而且我不認為有什么理由可以讓一個背信棄義的英國愛好者弄得我進退兩難。另一個要去的理由是，我需要放個假。我不記得上次離開城市是什么時候了，我耗在店里的時間太久了，更別提晚上偶爾還有書店以外的事業(yè)?！?/p>

“我知道你一向工作繁重?！?/p>

“那就是我要去的原因。就你而言，我猜想你要去的原因，是你想在最好的朋友有需要時能陪伴他。而且你自己工作得也很辛苦。有那么多狗要洗，讓你無法參加大狗園俱樂部那個星期的展覽?！?/p>

“別提醒我?！?/p>

“所以你可以休息一下，而且既能夠為朋友做好事，又可以得到免費假期，這種機會可不多?！?/p>

“是很難得。”

“所以現(xiàn)在我們知道為什么我要去，以及為什么你要去了，如果你把兩邊加起來，就是為什么我們要去了?！?/p>

她想了一下目前的情況。我揉了一個三明治包裝紙，丟給拉菲茲去追，接著整理一下我們的午餐殘渣，扔進垃圾筒。我回來時，卡洛琳已經(jīng)將貓抱在膝上，臉上一副下定決心的表情。

“還有別的?！彼f。

“別的什么？別的午餐？別的垃圾？你在說些什么？”

“還有故事的其他部分，”她說，“你知道部分的真相，全部的真相，還是僅僅是真相？嗯，我認為你說的是真的，而且我認為你所說的確是真相，沒別的，但是我不認為你說出了全部真相?！?/p>

“你不這么認為？”

“不，”她說，“我不這樣認為。也許我應該閉上嘴去度假就行，因為你知道有關檢查別人送的禮物這件事，大家是怎么評價的?！?/p>

“大家怎么評價？”

“大家說別干這種事。但我不得不這樣做，伯尼。你精挑細選了加特福旅舍，作為給萊蒂絲的特別禮物?？伤F(xiàn)在與此無關了，為什么你還是要去那里？”

“我告訴過你——”

“我知道你跟我說了什么，但如果你需要一個假期，為什么不去別的地方？我就是一直覺得你有暗地里的行程。”

“暗地里的行程?！蔽艺f。

“如果我錯了，”她說，“就再告訴我一次，然后我保證我不會再提?！?/p>

“我不會說是暗地里的，”我說，“我也不會說那是個行程。”

“但確實有某種東西，不是嗎，伯尼？”

我嘆了口氣，點點頭。“確實有東西。”

“我就知道?！?/p>

“或者可能什么都沒有，但確實有這種可能性。至少曾經(jīng)有過某種東西，這我相當肯定。但是我不知道還在不在，我的意思是那個東西?！?/p>

“伯尼——”

“雖然那里還是有東西，難道不是嗎？但是如果不在那里，就會在某處。我的意思是其他地方。”

“伯尼，你用的確實都是詞匯，而且也造出了整個句子，但是——”

“但是你不知道我在說些什么?！?/p>

“沒錯?！?/p>

我深深吸了口氣。我說：“有關雷蒙德·錢德勒，你知道些什么？”

“雷蒙德·錢德勒？”

“沒錯?！?/p>

“偵探小說家？那個雷蒙德·錢德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