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紀形成了對藝術的崇拜,培養(yǎng)了對歷史的激情。所以,我們對一切東西都照單全收,用專業(yè)術語來說就是,“使其得以利用”。此外,我們對文化的關注并非完全采取厚古薄今的態(tài)度。我們認為,應該鼓勵現代創(chuàng)作,鼓勵年輕一代。業(yè)余音樂、繪畫、戲劇演出、詩歌朗誦以及寫作訓練班在全國蓬勃發(fā)展,這不僅是因為人們具有這種自然愿望,而且是因為得到了私人資助和公共撥款。人們似乎會覺得,這個世紀雖然備受戰(zhàn)爭、屠殺和管理不善之害,然而卻從高度發(fā)展的真正文化中得到了贖救。
首先,現代社會關注并且喜歡用語言表達與藝術文化相關的問題。文化藝術是一個詞語,意思是聲譽和金錢。紐約州參議院有一個文化產業(yè)專門委員會,這肯定不是唯一一個。私人基金和公共基金從經濟這個角落里涌進流出;長期以來,藝術家和藝術愛好者對忽視其特殊利益團體的做法憤憤不平。自我表現意識溢于言表。我們努力從事藝術活動,刻意形成審美行為,而統(tǒng)計數字收集者也緊隨而來。假如一位來自外星的訪客在校園或者某個藝術聚會上問任何一個信息靈通的美國人:“請告訴我,在這個國家中,我如何去找到高雅文化的證據?”他得到的回答很可能是,“去我們的高等院校吧,當然,也可看一看許多著名的博物館、圖書館和音樂協(xié)會,讀一讀我們的文學季刊”。我可以相當確定地說,大學會是首先被提到的,而且我敢肯定,那位提供信息的人會一一列舉機構,而不是個人或者著名團體——那些自我選擇出來的人群。
沒有說出的假設是,在這些學術機構和其他機構中,相關負責人是有修養(yǎng)的男女,能夠向一個陌生人描述今天西方文化的狀態(tài)。這一點聽起來似乎有理,然而我認為,這位來自遠方的客人在了解的過程中會再三感到失望。他會發(fā)現,這些異常聰明的人——常常是學識淵博的人——信奉一種特殊藝術的理念,致力于相關學術研究、表演理論或者批評理論,具有管理事務的實際能力,但是,他們一門心思地忙于處理文化事務,沒有在這個過程中或者在事務之外提高自己的修養(yǎng)。如果在交談中出現所選范圍之外的話題,這位謙虛的對話者可能說:“哦,關于這個問題,你得去見瓊斯,搞音樂研究的(或者魯濱孫,那位搞版畫和雕刻管理的;或者史密斯,我們這里搞戲劇的人)”。
在此,我并非只是重復專業(yè)化這個眾所周知的事實。我所指出的是專業(yè)化所隱含的,但是很少被人注意或者表達的某種東西,那就是,通過專業(yè)化,文化被委托給專家了;文化已經不再是其分享者用來完善自己精神的財富了。一個顯而易見的后果是這種碎片化:大家都在譴責,沒有人采取實際行動。專家把一個小題目當作自己的領域——而且一輩子都是興趣或眼界狹窄的人。但是,通過這種文化委托,藝術和人文學科的重要性被轉移到一個新的場所中。這些美好事物的價值不再是給人們的頭腦和內心帶來的直接影響;它們的價值在于作為職業(yè),作為謀生手段,作為榮譽標識,作為被銷售的商品,作為文化產業(yè)的組成部分。
有人可能會覺得,我錯誤地表述了現狀的某些部分。但是,真實的情況是,任何人都可能分享文化;實際上,在若干方面,業(yè)余愛好者腳下的道路是容易的、暢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