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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水師》 庚子賠款逼出的“小人物”4(4)

最后的水師 作者:王佩云


他們剛要出門,李征庸氣喘吁吁趕來,將兩人攔在廳堂內(nèi)。這位南海縣令在廣州城內(nèi)耳目眾多,近兩日接連得到報告,羅歪嘴和黃泥鰍穿梭于幾家票號之間,不是請這個掌柜進煙館,就是請那個掌柜喝花酒,早在煙榻和酒桌上對好了口徑。他一語道破天機:“這都是譚某人做就的圈套,你們找票號理論有啥子用?”李準(zhǔn)憤然道:“我這就去找譚大煙袋評理,龜兒子的,身為朝廷命官,敢拆朝廷的臺,破壞眼前得來不易的和局?”李征庸制止道:“他躲在幕后,神龍現(xiàn)首不現(xiàn)尾,你能說他啥?”王雪岑有了主意:“那就請他出山,擺平這些票號,朝廷交辦的差事,他沒理由推辭和搪塞。”

譚巡撫滿面春風(fēng)將李準(zhǔn)和王雪岑讓進客廳,照例捧著那支旱煙袋,一邊閉著眼睛吞云吐霧,一邊聽他們念叨匯款的遭遇。李準(zhǔn)有備而來,天大的道理說了幾籮筐。王雪岑強調(diào)張之洞待譚某不薄,請其“不看僧面看佛面”。譚大煙袋煙癮過足了,眼睛睜開了,臉上露出一副無奈的模樣。他慢條斯理說:“兩位的話入情入理,譚某聽了好感動,然直繩老弟有言在先,此乃‘朝廷專差’,本巡撫不好橫插一杠子呀?!崩顪?zhǔn)萬沒想到這只老狐貍會在這兒等著他,一時被噎得說不出話來。王雪岑也瞇縫著眼睛琢磨,此人怎會如此“油鹽不進”呢?譚大煙袋已經(jīng)放下煙袋,端起茶杯,高喊“送客”。

眨眼之間,幾天時間過去了,400萬兩銀子依然躺在厘金局的銀庫內(nèi)。慶親王和李中堂頻頻發(fā)來催款的電報,不斷重復(fù)“延誤時日,有礙和局”。李子川還送來消息,厘金局銀庫存放的這筆銀子,已經(jīng)引起外界廣泛關(guān)注,三教九流,流氓惡棍,丐幫閑漢,無不側(cè)目而視。張贊開亦曾發(fā)現(xiàn),不少形跡可疑之人在銀庫附近“閑逛”,緊張地說:“‘月黑殺人夜,風(fēng)高放火天’,現(xiàn)在正逢月黑頭,海風(fēng)也刮得緊?!迸俗菩驴粗顪?zhǔn)和閻文艷,也警覺道:“你們一家人還得提防土匪綁票,可別來個人財兩空?!崩顪?zhǔn)眉頭皺了幾皺,作出決斷:“格老子,干脆將銀子裝船運香港,從英國匯豐銀行匯往上海。” 王雪岑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不管怎么著,外國銀行還講究按章程辦事,不會如此推三阻四,也不敢這么亂敲竹杠?!?閻文艷擔(dān)心道:“如今廣東地面土匪猖獗,只怕運銀路上也不太平?!崩顪?zhǔn)橫下一條心:“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李征庸也悄聲囑咐:“還要嚴格保密,不能走漏風(fēng)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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