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次大學(xué)活動中她遇到了埃里克。他走上前來恭喜她,他以為獲得博士學(xué)位的人是她。當(dāng)他知道自己弄錯了的時候,他的臉紅了,他請求她原諒,然后打算離開。而西蒙妮有了一種感覺,不僅是他高大帥氣的外表,同時也是他那種小心謹慎的方式打動了她,她開始和他交談。他們的談話立刻變得有意思起來,并且不斷深入。第二天,他們就一起去了電影院,看的是英格瑪?伯格曼的電影《芳妮和亞歷山大》。
當(dāng)西蒙妮坐在那里,用顫抖的雙手拆開那封署名為“瑪雅”的信件時,她已經(jīng)和埃里克結(jié)婚八年了。十張照片從信封中滑落到餐桌上。照片不是職業(yè)攝影師拍攝的,是些模模糊糊的近照,其中有女性的胸部、一張嘴和裸露的脖頸、淺綠色的內(nèi)褲還有黑色、布滿小卷的頭發(fā)。在一張照片中可以看到埃里克。他看上去既有些吃驚,又滿臉幸?!,斞庞兄钌臐饷迹且粋€甜美,而且非常年輕的女人。她有一張輪廓清晰的大嘴。她只穿著內(nèi)褲躺在一張狹窄的床上,黑色的頭發(fā)一綹一綹地垂在白皙的胸部。她看上去很興奮,眼睛中略帶嬌羞。
重新回到遭受背叛的感覺中很艱難。很久以來這一切已經(jīng)變成了一種悲情,一種肚腹被吸空的感覺,一種想要遠離傷人記憶的愿望。不過她還記得,當(dāng)時她的第一感覺是吃驚,那是一種被自己完全信任的人徹徹底底欺騙了的、目瞪口呆模樣蠢笨的吃驚。隨后而來的是恥辱,還有無能、憤怒以及孤獨等等感受交織而成的絕望。
西蒙妮躺在床上,各種想法反復(fù)涌現(xiàn)在頭腦中,朝著令人痛苦的方向發(fā)展。慢慢地這座城市的天空亮了起來。她在埃里克從卡洛琳斯卡醫(yī)院回來之前又睡著了幾分鐘。埃里克盡量不發(fā)出聲響,但當(dāng)他坐到床上的時候,西蒙妮醒了。埃里克說他要去洗個澡。她看出他又吃了很多藥。她忐忑不安地問起了那個半夜打來電話的警察名叫什么,但他沒有回答,她意識到,他在交談中睡著了。這時西蒙妮忍不住說起她撥過那個號碼,接電話的不是什么警察,而是一個名叫丹尼埃拉哧哧笑著的陌生女人。埃里克沒法保持清醒,再次睡著了。于是她對著他大喊大叫,要求知道發(fā)生了什么,譴責(zé)說就在自己剛開始再次信任他的時候,他卻毀掉了一切。
她坐在床上,看著他。埃里克似乎不明白她為什么會那么激動。她想,她不能再忍受更多的謊言了。然后她說出了那句她曾經(jīng)想過千百次,而同時卻又感到是那么遙遠、折磨人和充滿挫敗感的話。
“也許我們還是分開的好?!?/p>
西蒙妮拿著枕頭、被子離開臥室。她聽到身后的床嘎吱嘎吱作響,希望他會追來,安慰她、告訴她發(fā)生了什么。但他躺在床上沒有動。她關(guān)上客房的房門,哭了好長一會兒,擤了鼻涕。她躺在沙發(fā)上,努力想要睡著,但她意識到這個早晨她無法面對自己的家人。西蒙妮去了浴室,洗臉、刷牙、化妝、穿衣服,她看到本杰明還在睡覺,于是在本杰明的桌子上給他留了張字條,離開公寓,打算在去畫廊之前找個地方吃點早飯。
國王花園里有個四面都是落地玻璃的咖啡館,西蒙妮坐在里面看書,花了很長時間才就著咖啡把三明治吃了下去。透過大窗子,她看到十來個人正在忙著進行某個活動的準(zhǔn)備工作。大舞臺前支起了粉紅色的帳篷,圍欄被擺放在一個發(fā)射坡道周圍。突然間有事情發(fā)生了,只聽得啪啪作響,一個煙花射向了空中。人們趔趄著倒退了幾步,互相高聲喊著什么。煙花在天空中炸開成一道透明的藍光,響聲回蕩在建筑物之間。